叶芷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道:“这么容易满足你就吃一辈子烧鸡好了!”
“好痛……”迢迢忿忿地看着这个粗鲁的女人,却发现这边的人似乎比方才那一块的人要多得多,“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叶芷扬了扬尖细的下巴道:“去打探敌情!”
人头攒动的西街似乎什么行行色色的人都有,柳承笙险险地避开了杂耍艺人抛在半空中的火球,目光一直在搜寻着方才走散了的柳敏和李一巡。
一番搜寻无果后,刚准备转身离开,眼角却似乎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看清是叶芷,他的唇畔添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迢迢,你觉得谁看起来有钱?”叶芷趁这个大好的机会好好“调教”一下刚入道的迢迢。
迢迢抹了抹嘴边残留的油,随手一指道:“他。”
叶芷循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继续问道:“还有呢?”
这下迢迢倒是认真的挑选了一番,有些为难地咬着手指头,指了指一个身着丝锦云衫的贵公子,表情有些得色,“这下肯定不会有错了。”
叶芷伸手拧了拧他的小脸蛋,憋着的话一口气全说出了口:“像这种场合出行的人若是衣着华贵甚至连发带都是镶金的就只能说明他们为了死要面子才会这样打扮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她换了口气,将他的小脑袋别了过来,对准一个身着云锦衣袍的男子,轻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迢迢仔细琢磨了一番,沉声道:“云锦,还有缎面靴……哦对了,还有血玉扳指。”
叶芷颇为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道:“你只看到了一点,那枚血玉扳指,要知道真正有钱的人是不会穿金戴银招摇过市的,别老把眼睛放在别人的穿着上,仔细看看他手里的那把折扇,折扇上的绣图是用浸了金水的丝线缝织的,再看这折扇下吊着的玉石,从色泽来看就不是寻常之物,这个人不是富贾家的公子,就是新上任的官员。”
迢迢看向叶芷的眼神愈发的亮晶晶,充满了崇拜感,“叶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虽然这样的话从迢迢口中听到过无数次,但再一次听还是十分地满足,她眨了眨眼,笑道:“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听到叶芷如此全面的分析的不止有迢迢一个人,还有一直在她身后的柳承笙,而她剖析的那个人刚好前不久丁诺介绍过,那的确是个新上任的官员,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这个丫头看穿了,他不禁勾唇笑了,这丫头果真有点意思。
叶芷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个手执折扇的男子,目光虽然放在别处,但手却悄无声息地接近男子腰间的钱袋……
指尖都摸到了钱袋,手腕却被横空出现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叶芷心下一惊,以为是被钱袋的主人发现了,便猛地抬头,一张熟悉的俊颜闯入眼帘,她第一时间认出了他,这不是赐予她一袋子官银的男人吗?
叶芷心头掠过了千万个想法,但眼下还是逃跑最要紧,她想要抽回手,却见柳承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禁有些懊恼,现在抓住她手不放的是他好嘛?怎么像是她欠了他钱似的……
眼看没偷成,迢迢也管不了那么多,为了让叶芷脱身,张开嗓子就嚷嚷道:“非礼啊!有人非礼啦!你这登徒子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敢轻薄我姐姐?”
稚嫩的声音反而更容易吸引周边人的目光,柳承笙也怔住了,没想到会反被人诬陷,而叶芷上下打量了柳承笙一眼,伸手便扯开了自己上衣襟,反手便扇了他一耳光,再次逼出自己的眼泪,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无耻之徒!竟敢轻薄本姑娘!本姑娘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你让我以后怎么嫁人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倒是让柳承笙愣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恶人先告状?
周围人的目光渐渐匪夷所思起来,柳承笙极力忍住心里的怒火,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
“就是你!你看我姐姐的衣服都被你扯开了!你个采花贼,无耻流氓败类……”迢迢将自己所学过的所有骂人的词都蹦了出来,却没发觉柳承笙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柳承笙一把扔开了叶芷的手腕,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勾唇冷笑道:“就算我真的是个采花贼,也不至于这么没眼光吧?难道不是姑娘嫁不出去所以才想要趁机占我的便宜吗?”
听到这话,叶芷和迢迢都怔住了,她突然失笑,刚想开口说话却又见柳承笙开口道:“难道是被降神少女夺了算卦的生意,就开始担忧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既然如此,叶大师为何不去问一问少女作何预言呢?”
叶芷瞪圆了双眼,天知道若是继续和他纠缠下去,他还会说出多少事来,说不定那官银的事也会被说出来,她转念一想,便拽上迢迢就跑。
心里还不禁心酸,为什么每次遇上这个人都要跑,和过街老鼠一样,殊不知这次的柳承笙并非上次的路痴李一巡,很快便紧跟在身后,迢迢也很识趣地从巷子里溜走了,叶芷还没跑开两步,手臂就被抓住了。
她抬脚就是一踢,却踢了个空,转身又是将另一只脚的膝盖向上顶,柳承笙再次抓着她的手臂闪过了,几番打斗下,叶芷不曾伤到他分毫,反而自己累得够呛,一只手的衣袖也被蹂躏地皱皱巴巴。
叶芷气喘吁吁地插着腰,而柳承笙把她能够逃跑的路线都给挡死了,不过她实在不能理解的是,他和她似乎无冤无仇,为什么紧追不舍?
“我说采花贼,我和你没什么仇吧?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不放呢?”
这个称呼让柳承笙忍不住开口反驳道:“我不叫采花贼,我叫柳承笙,而且……叶大师你是不是忘了你抢我官银的事了?”
说起这事,叶芷顿时火冒三丈,她直直的指着柳承笙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当初你让我帮你算卦,为何拿来官银糊弄我?”
“要知道,私自用官银可是要问罪的。”柳承笙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元气十足的模样倒还真和她每次认真观察人的时候差别甚远。
“足足的一百纹银却只剩下九十九两,那少了的一个……”柳承笙意有所指,叶芷也无法辩驳,只是后悔当初没能学得一招半式,最起码不至于沦落到任人宰割的田地……
不过长远来看,自己好像并没有能够永远躲着他的胜算,干脆叶芷也学着他席地而坐,扬了扬下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还未等柳承笙开口,叶芷便又接着道:“不过首先,本姑娘一没财二没色想要强买强卖的话你是占不到便宜的,其次呢,本姑娘向来看不上为奴为婢者,所以也休想让我替你跑腿干活儿之类的,这第三嘛……”
“血参。”柳承笙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其实至始至终他的目的都只有这一个,不过倒是花费了这么多精力在这个女人身上,他都快要没耐心了。
“血参?”叶芷愕然道:“你要血参作甚?”
“别管那么多,拿来就行,你要多少钱,开价吧。”柳承笙心里十分清楚,这血参只有在黑市上才能买得到,更何况,黑市向来隐蔽,几乎无人知晓兑换货品的方式,而其物品的价格也十分昂贵,但既然打听到眼前这个女人有,那也就不用花费那些功夫了。
叶芷忽然发现自己被他拉上了勾,这才蓦然醒悟道:“我怎么会有那东西?”然后干笑道:“我看你找错人了,绝对找错人了。”
而柳承笙却不置一词,只是看着她,唇角勾出一个极为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