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饭馆出事了?迢迢!”叶芷大惊失色,想起迢迢提起桂花糕时欲望的眼色,叶芷暗道一声不好,提起裙子飞快地往街头跑去。
迢迢……你可不能真去买桂花糕了……
她心神揣测,朝着街头饭馆的方向直奔而去。
“啊——”就在她跑到饭馆前,从她的右侧走过来两个人,她还未反应过来就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鼻梁被撞得生疼。
“叶芷?”柳承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只是抬头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一把将他拽开,就要去踢饭馆的门。
柳承笙的面色也是沉重的,浑身的低气压,“你干什么?”
“我要进去找个人。”
柳承笙钳着她纤细的皓腕,桎梏住她,“里面都被控制了,你现在进去是有意要添乱吗?”
叶芷紧咬着牙,目光不住的往里扫,已然心急如焚。
柳承笙见叶芷这模样,心一软,他知道叶芷若非急事,不会如此失态,于是温声问了一句,“你是在找谁?”
“迢迢今日和我说,要吃这家饭馆的桂花糕,结果人不见了,我怕他真来这儿了……”
许是因着柳承笙温朗如玉,叶芷对他似乎存着几分依托,她只好和他说。
“迢迢对我而言,就是亲人,我必须去验证他到底在不在。”
叶芷用力一甩,挣脱了他的手,正要往里冲去的时候,李一巡接到了柳承笙的眼风,立马挡在了叶芷身前。
李一巡一只手,便可将叶芷的双拳握住。李一巡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是何意,这回把叶芷的手一抓,生疼。
“放开我!我要进去!”叶芷拼命挣扎,挣扎不过就手脚并用,狠狠踩了李一巡一脚。
这一脚下了狠了,李一巡的脚趾仿佛被重石砸了一下,心里骂着这个疯女人,但碍着柳承笙在场,没说出口,手上的力度并没有放松。
叶芷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却不得进,面前浮现出迢迢那小小的身影。
谁也不懂叶芷的执拗,可是她的心里闪过千千万万个念头,都是当年的场景。
那天有个人离开了她,她没能抓住,现在迢迢也会离开她吗?
失去过,才知道那份寂寥难以承受,这么多年过去,她总是在梦里见到那人,却在要触碰之时,梦醒了,她便消散了。
她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滑过脸庞灼烧般的感觉直烫进她心里。
“叶芷,你冷静点!”柳承笙大声向她喊道,试图让她平静下来,“现在还不知道绑匪的目的,你这样胡乱行动,只会让绑匪紧张,做出一些失控的举动!”
叶芷听到他这番话,停止了挣扎,李一巡也就放开了她,她转头看向柳承笙,眸中全是浓重的恐惧和担忧。
“我知道你担心那个孩子,所以才更需要冷静,这样才能想到办法把他救出来。”柳承笙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心里涌出一些怜惜,上前拍着她的肩膀宽慰道。
叶芷沉默着,许久才点了点头。
“让开,让开!知府大人到了。”只听一声喝,大批的护卫过来,丁诺就走在前头。丁诺面色凝重,严肃地命令护卫把饭馆团团包围,自己走到门前,想要与里面的绑匪进行交涉。却在走了几步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悲惨的尖叫。
“啊!”惨叫伴着桌椅被撞翻的声音穿透门窗刺进外面每个人的心里。
叶芷在听到这声惨叫后,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了,紧张得发抖,手脚都似堕入冰窖般的寒。但很快左手被一片温暖覆盖,她转头看去,正对上柳承笙关心的双眸,霎时心中一暖,原来是他握住了她的手。
“到底怎么了?”柳承笙眉头一皱,向丁诺问道。
“里面的是丁桑一伙人。”丁诺答道,脸色越发难看。
丁桑?叶芷和柳承笙对视了一眼,原来和这两天发生的事有关么。
时间回溯至两天前。
在神馆的那场大火后,叶芷和柳承笙一同聚在都督府,商议收到的那幅画如何处理。
“这种类似诅咒的画十分不详,最好还是把它烧掉。”柳承笙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画认真地提议道。
“好啊好啊,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叶芷谄媚地笑着手一伸,飞快地把画抢了过来。
“嗯?”柳承笙看着她少有的近乎讨好的样子,眉头一挑,心下明了,却不想点破。罢了,不过一幅画而已。
“嘿嘿……我先去啦。”叶芷有些心虚,于是拿起画卷,冲他摆摆手,马上跑路。
黑市,吉鑫城最阴暗肮脏的所在。在这里,人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明码标价,放到桌面上交易。尊严、感情、人性……在黑市几乎不存在的,因为这里充斥着人永无止境的欲望。
叶芷从柳府跑出来后就来到了黑市。路越走越偏,人越来越少。叶芷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站在进口两侧的大汉没有拦住她询问身份。
叶芷进来后便四处打量,掠过远处摊位上摆着的各式黑火枪,繁复的珍贵药材,直到看到那些关在笼子里,被拿出来当物品一样贩卖的男女,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捏成一个拳头,然后再慢慢松开,指甲在手掌上留下来一个深深的印记。
叶芷深吸一口气,向离她较近的一个摊位走去。
叶芷拿出画卷,那摊主眼前一亮,“这画技不错嘛,人物的神态表现入木三分。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叶芷一见摊主的神情便知他十分满意,立马顺着竿子往上爬,“这可不是名家的画作越值钱呐,你看哪位名家的画,用得着拿到黑市上卖的,他们的画价可是固定了,一点上升空间都没有。”
“这么说,这幅画很有上升空间?”摊主更是来劲,凑过身来。
叶芷狡黠一笑,神秘兮兮的凑近摊主耳朵,小声道:“这幅画可是降神少女的遗作,凶煞的画,自能制得了凶煞的鬼,你送去大户人家,自然是有需求的,到时候价格,还不得您自己个儿定吗?”
果不其然,摊主完全被叶芷说服了,当机立断的表示愿意出二百两银子,买下这幅画。
叶芷内心暗爽了一番,尚且矜持住了,表示自己是忍痛割爱。
但是银子到手,叶芷拿钱拿到手软,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她把银子小心地收好,然后边走边想着欠迢迢的那只烤鸭有着落了。
就在她快要离开黑市的时候,一个人在她身后叫道,“叶小姐请留步。”
叶芷听到这声音,暗叫一声不好,回过头,干笑着对那人说:“这位爷,我今天比较忙,有啥事下次说呗。”说完,撒开腿就跑。
原来叫她的人是之前约好要买她血参的那个人。
糟了啦,血参我已经答应给柳承笙了,怎么办?叶芷那个心塞啊,只能想办法甩掉这个卖家。
奈何此人穷追不舍,“叶小姐是想反悔吗?黑市可不是这么不讲规矩的地方!”
叶芷哪里还能停留,气也来不及喘。
一路望着光亮处跑,结果悲催的事情来了,她完全不记得来的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到处乱窜,一个拐弯,居然跑到了妓院的后墙。
墙那头传来丝竹之声中间还夹杂女子的欢笑,叶芷贴着墙,看那头卖家有没有追来,反头却看见丁诺和两个捕快从妓院里走了出来。
叶芷瞪大眼睛看着他,心想在这样的地方碰见丁诺,双方都会尴尬至极,连不跌的拐弯准备避开,却又看到卖家追了过来,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笑着跟丁诺打了个招呼:“呃……丁大人,真巧啊。”
丁诺看见叶芷,脸色立马变成青绿色,神色飘忽,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却又没法解释,喉咙间像卡了个东西,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咳嗽掩饰。
这时候,黑市买家亦是追了上来,“你再跑,再跑我也得抓住你,否则让我兄弟把你小丫头的腿给……”“打折”二字还未说出口,黑市买家便看见了丁诺丁大人,当即噤声。
叶芷扶额,“今日还真是出门不顺呢。”
丁诺却是抓住了话锋,立马沉着脸,摆出官家的架子:“怎么着?还想当着本官的面施暴行吗?”
丁诺一声呵斥,让黑市买家连声道歉,“这不开玩笑呢,根本没这回事儿……是吧,小丫头。”
黑市买家给叶芷挤眉弄眼,示意叶芷配合配合。
叶芷想着,两边都不讨好,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己脱身呢?
就这么迟疑间,丁诺想着,今日逛妓院之事可不能让人传了出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呢,于是负着手道:“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我看必定没有好事,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不是吧……不就是被我撞见逛妓院嘛,有啥大不了的。叶芷郁闷得小脸都皱成苦瓜了。
柳承笙,你可要把我救出去啊。叶芷想来想去她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柳承笙可以把她放出去,于是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结果两人都被带回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