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笙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说起,“之前听徐大夫提到到郊外采药,想起前段时间我也有去郊外的树林打猎。不知徐大夫是否有过这种经历?”
徐至君摩挲着杯侧,轻笑一声,道:“自然有的。我很喜欢打猎,不仅如此,我还非常享受将猎物逼入绝境的快感。看着它们毫无反抗力地成为我的盘中餐,实在令我愉悦。”
“呵,我也说说我的感受吧。”柳承笙笑谈道,“我打猎不会让任何猎物逃脱,今日嘛,我正打算去确认一只猎物。”他一字一句慢慢道来,言中意味深长。
徐至君放开杯子,又倒了一杯茶,端至嘴边,看着柳承笙的眼睛说道:“虽然我很希望大人能够成功,但大人偏偏选错了时节,恐是猎不到好猎物了。”说罢,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事在人为。”柳承笙轻扬嘴角,毫不示弱。
柳承笙在徐府没待多久,就带着李一巡告辞了,出了徐府大门,李一巡有些不解地问柳承笙,“少爷,你来这一趟究竟是要干什么啊?”就说了一些不明不白的话,也没问出有用的信息。
柳承笙无奈地瞪了李一巡一眼,“这都想不明白?我今日是来宣战的。他看起来对自己很有信心,毫不遮掩他的目的,以为我奈何不了他吗?”
“一巡,你去调一批可靠的人手暗中轮班监视徐至君,他寄出了信,想必很快就会对女孩动手,在那之前我们要密切掌握他的行踪,才能救出女孩。”柳承笙在李一巡耳边吩咐一番,把人手分配布置下去。
“是。”李一巡得到命令就回去安排了。
柳承笙却还站在门口,望着徐府的门匾,在心底说道,任何人犯下一切罪恶都不能在世间长存。徐至君,你也是。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距离言儿失踪已有几日,布在徐至君府中的眼线却没有发现徐至君的任何异动。
“奇怪,徐至君一直没有动手,难道是怕了不成?”柳承笙心有疑虑,苦苦冥想,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徐府动向的叶芷也发现那些眼线没有任何收获,迟迟没有言儿的消息,她很焦急,心想着不能再坐以待毙,应该主动出击!
于是叶芷不顾柳承笙曾经的忠告,独自一人去了徐府。
为了不被发现,她就躲在徐府外的大树后,直到看见徐至君从府内出来,便一路跟着,想从他的行踪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叶芷的单独行动,并没有让任何人知晓,就连迢迢也是妥妥瞒着的,而柳承笙亦忽略了叶芷的动静,因为他正被另一件事缠着。
柳敏生病了,柳承笙正忙着照顾妹妹柳敏。
柳敏最近天天噩梦不断,鲜血和恐惧压在她心底,一朝爆发,就起了高烧。
她躺在床上,紧攥着被褥,嘴里呢喃着谁也听不清的话,时不时还发出痛苦的呻吟。
“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会生病呢。”乳娘急得团团转。
柳承笙也很是心疼,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让下人叫来大夫,开了一副药,又从冰窖取来冰袋敷在柳敏额头上,一个时辰换一次。
就这样忙了几个时辰,夜已深,柳承笙让乳娘回去歇息,自己来照顾柳敏,“乳娘,你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还是回去睡觉吧。我在这里,敏儿会没事的。”
乳娘也是累了,又帮柳敏换了一个冰袋便依他之言回房了。
柳承笙就这样守在柳敏床前一夜,期间不停地给她换冰袋,还抱来被子让她出汗散热。
忙碌到凌晨,柳敏的烧终于退了,柳承笙也已疲惫不堪坐在床边就这样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喊声吵醒的,醒来时,天已大亮,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有些迷茫地望向窗外。
“柳大哥!柳大哥!不好了!”迢迢的声音从远及近,他起身披了件外袍推开了门,一个小小的身子就撞进了他怀里。
“怎么了?”柳承笙退后半步与迢迢隔开些距离,就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泪痕。
迢迢一瘪嘴,哇哇大哭道:“叶子姐姐不见了!”
“什么?”柳承笙被这消息一惊,完全清醒过来,他连忙拉着迢迢问道,“什么发现不见的?”
迢迢抽泣着说:“昨天下午……叶子姐姐出去了……直到今早还没回来……”
在现在这种关头失踪可不是小事!柳承笙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时慌了神,他两三下穿好衣服,来不及梳洗,就往门外奔去,想叫上李一巡一起出去寻人。
“少爷不洗漱了吗?”他一出房门就有两个侍女端着水和毛巾等梳洗用具走来,看到他蓬头垢面的样子有些惊讶。
柳承笙冲她们摇摇手,“不用了。”接着向前走,却刚迈了几步,又回头嘱咐侍女道,“你们照看好迢迢,不要让他出府。”
“是,奴婢……”侍女答应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柳承笙一阵风似的跑远了,留下她们在原地面面相觑。
柳承笙在庭院找到了正练完剑的李一巡。李一巡看到他慌乱的样子也有些奇怪,“少爷,出什么事了吗?”
“叶姑娘不见了,我们一起去找!”柳承笙急急地解释完,就拉着李一巡出府。
柳承笙的身影穿遍镇里的大街小巷,一寸一寸地翻找,大街上也不顾自己的身份,随处抓人问询,就差掘地三尺了,却依旧没寻到叶芷的踪迹。
柳承笙向东寻找,李一巡则带人向西,最后回归原点。
柳承笙看见李一巡的身边没有熟悉的身影,神色立马颓然,李一巡尴尬的挠了挠头,按照程序还得禀报一声,“少爷,西街没有找着人。”
柳承笙从没有这么慌张过,仿若心口压了块巨石,沉重的无法言喻,“不会的,叶芷向来让人省心,怎么会……”
结果摆在眼前,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和徐至君有关?”李一巡想了想,提了一句。
柳承笙又何尝没想到徐至君,但他不相信,徐至君会在太岁头上动土!“倘若真是他,我定叫他付出代价!”
说话间,柳承笙已然脚下生风,决计去找一趟徐至君,只是他方才走出一个巷口,前方光晕处就出现了一道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柳承笙眼风一扫,脚步钉在了原地,身后的人自然也随着他停了下来。
李一巡一眼就看清了来人,顿时燃起了一身火气,“少爷,徐至君就在那里!”
柳承笙静默处之,双手负在身后,一双桃花眼晕染上危险的气息,他笑着,却又冷冽入骨,“来了最好。”
徐至君就站在光晕底下,也不上前,只是冲着柳承笙诡异地微笑。“都督大人是在找人吗?”
挑衅的意味顿时弥漫开来,硝烟四起。……
另说柳承笙离开都督府,迢迢却依旧担心着叶芷的安危,到了午膳的时候,侍女送来孩子最爱吃的桂花糕,迢迢居然都提不起兴致来,食不下咽。
迢迢撑着个脑袋,目光呆滞的望向窗外,连天空都是黯淡无光的,没了叶子姐姐,他便没了脊梁骨似的。
“迢迢,你不好好吃饭,你的姐姐也会不高兴的,再说,叶姑娘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你饿病了,她还要照顾你,你忍心吗?”乳娘端着一碟桂花糕来到迢迢身边,温声道。
本来奶娘对叶芷没什么好感,对叶芷的失踪也不甚在意,但面对迢迢的悲伤,她还是心软了。
迢迢闻言一震,不吃饭有可能会生病,生病了就会连累叶芷照顾他,不行,他不能成为叶子姐姐的负累。
迢迢一下子就不坚持了,跳下窗台,接过奶娘手中的桂花糕,一面抓了一块塞进嘴里,一面含糊着开口道:“叶子姐姐一定会回来的,我要好好的等她。”奶娘欣慰的点点头,“这就对了,真是个好孩子,如果叶姑娘负点责任就更好了。”最后一句话,奶娘说的极其轻微,随风飘散。
而迢迢的心里只在默念,“叶子姐姐,你快回来吧。”
视线回到柳承笙在在小巷遇见徐至君,面对徐至君挑衅似的语气,柳承笙只淡定而自信地回了一句,“我要找的人,没有找不到的。”
“哦,或许吧,这就要看你找到的是什么了。在下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望都督大人好运。”徐至君满不在乎地一笑,折身消失在了光晕之下。
恶人逍遥法外总会让人咬牙切齿,可你偏偏拿他没法子。当他与你玩起捉迷藏的游戏,好戏真的就上演了。
李一巡略有些担忧地问柳承笙,“他这话的意思,难道叶姑娘会有生命危险?”
“在他手上,怎么可能安全。走吧,我们接着找。”柳承笙眉头紧锁,心情沉重。
就在他们走出小巷时,一个侍卫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见到柳承笙连忙禀报,“大人,这是属下刚收到的信件,送信人指明要大人查收。”
“信件?”柳承笙想到之前的两起案件收到的谜语信,眼前一亮,急切地接过他手中的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