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兰园!”柳承笙放下碗筷,语气重了些,而后又自信满满地望着朱迪。
刚刚因为一时口快,未经过大脑就给柳承笙说清了地图上的讯息,朱迪已有后悔迟疑,言辞就变得更为慎重起来。
“不知道柳大人是怎么得到的这张地图的?”朱迪有些疑问,柳承笙拿出的这张图上面画法和自己记忆中的内容丝毫没有偏差,不过还好图里所画的不过是一小部分,未曾把全部的内容都给画了出来。朱迪不知内情,就稍稍放松下来。
柳承笙没有回答朱迪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如果图里所画的位置是兰园,那么这事和李家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听到柳承笙谈到李家,原本神情不为所动的朱迪突然怒气横生,连筷子都未放下就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饭桌上,把桌上的饭菜都震得“啪啦”作响。
叶芷被这一下给唬住了,不知道朱迪为何会陡然动怒。而一旁的柳承笙则是不动声色,像是犹豫着想说什么。
屋子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尴尬,三个人又恢复了安静吃饭,各怀心事的状态。
朱迪今日被柳承笙挑拨的有些不似以往,终于有了表情流露于外,他心里一边反思自我,一边又看向了静静吃饭的柳承笙。
按理来说,这张图被尘封已久,知道其中内容的人并不多,他还准备带着地图中的秘密埋进棺材之中。除了自己,还会有谁告诉了他图纸。如今柳承笙的突然出现打混了照旧的生活。先把他救出了犯人的队伍,又一点点地想从他嘴里套话出来。为什么柳家会突然执着于宝藏的事情,到底是柳家家族所为,还是柳承笙一人的主意。
以柳家如今在朝堂之上的身份,求藏宝图又为了什么,真的是在乎图纸上那些不知真假的宝藏吗?而且以柳承笙的身份才能,又为何会被女皇贬谪至此,吉星镇这个地方,不同其他位置,难道是另有隐情。虽是这么想的,但朱迪却没有把问题一一问出口,心里的疑虑也不敢表露出来。
柳承笙故意不说话,只是为了给朱迪一个好好考虑的时间,等他把利害关系给理了一遍后,会更清楚地回答他后面提出的要求。
“不知道朱公子此刻在想什么,不过我想说的是,李家曾经背叛过柳家,虽然明面上来看,两家皆为四大家族其中,哪家都不敢先出手。一是怕女皇怪罪下来,说两家争斗不利于国家社稷,二是因为谁也没能遇到一个好的理由来向对方动手,三是两家势均力敌,若是争斗起来,必将元气大伤,反被渔翁得利。所以长久以来,两家明面上的关系像是亲密,但实际上暗里却是互不相让,争锋相对。如果朱公子你愿意代替朱家和柳家合作,帮助我柳家一起抗敌,则事半功倍,而且朱家和李家之间有什么怨恨也能得以报复,不知朱公子你意下如何?”柳承笙点点说在要害,据实分析了柳李两家的争端,算是以诚相待,就是为了能得到朱迪的认同,答应与自己合作。
朱迪听完后的确有所动容,想了片刻抬头看向了叶芷,像是有些不信任的样子。
柳承笙一下便明白朱迪的意思,淡淡说道:“朱公子有话直说,不必顾及她在场,她是自己人。”
叶芷见两人一下子都望着自己,有些紧张,放下了筷子上香喷喷的烤鸭,结结巴巴地说:“要不我先退下,你们两个人好好聊。”
看柳承笙对叶芷的信任,而且两人次次相见时,柳承笙的身边都带着这个女子,朱迪迟疑地问了一声:“这位是柳夫人?”
一听“柳夫人”这词,叶芷饭刚入喉的饭就被呛了出来,心里暗悱道:下次再也不和柳承笙一起吃饭了,太危险了,这样多来几次她总会死在饭菜手里。
“也许吧。”柳承笙笑着看向叶芷,答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你们说,我先走了。”这会是真呆不下了,叶芷出门前瞪了柳承笙一眼,又对朱迪说:“你别听他瞎说。”
走了叶芷后,柳承笙收敛了笑意,看着朱迪问道:“朱公子考虑的如何。”
柳承笙不留多少时间,步步逼问,像是想让朱迪立即答应下来合作之事。朱迪衡量左右,最终还是点点头,心里也有其他盘算。有了柳家帮助,自己的确有机会能对李家反击,但话里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些许余地,说道:“好,我们两家和盟,柳公子有需要的地方,在下能帮得上就一定出手相助,只要柳公子不嫌我人少力薄就好。”
朱迪话里有话,柳承笙又何尝没有听出,但合作大计,他也不指望能一日而成,只要朱迪愿意松口合谈,那后面的事情也会更好解决。
“柳公子现在有什么计划吗?”朱迪又多问了一句,若是要动手自然是越快越好,李家的仇他铭记在心,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定是不会再放过他们。
“如果要对付李家,恐怕是时候要回京了。”柳承笙握着茶盏,指尖划过边缘,把玩着说道。
“回京?”
“朱公子现在只需静养,到时候我会再来同你商量。”柳承笙看到李一巡站在了门外,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和朱迪告辞出门了。
一合上门,柳承笙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叶芷的身影,想来她应该是先走了。
“少爷在看什么?”李一巡好奇地也跟着柳承笙的视线望了望,除了守卫,他什么也没看到。
“叶芷呢?你来的时候看到她没?”
“撞见了,她大概是回去了,走的匆忙我也没多问。”李一巡对叶芷的好感本就不多,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们边走边说吧。”柳承笙怕被朱迪听去了消息,就渐渐走离了朱迪的厢房,“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丁诺的家里有一母亲,居在都城,他自幼丧父,只靠母亲一人把他拉扯大,所以他们母子两人的感情很好。他当时被派遣到吉星镇后还多次返回都城看望母亲,但被上级禁示后去的也少了。”李一巡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和柳承笙汇报完毕,又自己多说了一句,“我想他现在可能也在找个机会,能升迁回去和母亲相聚。”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大概就是他从我来的时候,就布下了眼线盯梢我的原因吧。”
刚来吉星镇的时候,柳承笙就觉得丁诺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能够盘旋在黑白两道之间却游刃有余,表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唯命是从的,但几个案子下来,他在为人处事上却有自己的一番见地,一直都是不求有过,也不敢得罪当地势力,像是想伺机而动,等待一个什么机会。
而自己被监视的事情,则是因为多次他觉得像被一双眼睛盯着,就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故意也派了人在自己左右盯着,但并没有现身,都是在暗中行动。果不其然,好几次都发现了对方的踪迹。能够在吉星镇还不放过自己一举一动的人,他动脑想想也大概知道会是哪些人指派的。
见少爷没有再说话,李一巡老实地跟在他的身后,也不做言语。
“没事,就让他盯着吧,我会让他看到我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你让手下的人不要擅动,表面上就这么继续维持着现状,不要声张出去,我现在也没心思管他的事情了,如今要想的是我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契机回京。”柳承笙心里也是苦恼,来吉星镇不久,没找到个好理由回去,怕是要被女皇责骂,特别是因为交给他的任务还未达成。
“老家那边的探子回报,都城已经开始准备女皇的诞辰了,朝堂上下各级官员也都开始准备,少爷您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备好礼物送去京都。”
李一巡的这句提醒倒是惊醒梦中人,柳承笙嘴角带笑,转头看着李一巡说:“对,你这个主意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柳承笙说完后步子加速,留下原地摸着脑袋一脸糊涂的李一巡,“我又说了什么,能让少爷这么开心,给女皇备礼物的麻烦事?”
丁诺那也同样在打着小算盘,他早就想从吉星镇这个小地方出去,厌烦了这里的一切,自己的才识又从未有人赏识,而且还要应付着小镇里的琐碎杂事。母亲常未有人照看,书信也只能偶尔寄出几封,也不知道母亲如何了。
监视着柳承笙的日子也让他感受到索然无趣,没有有意义的消息能传递出去,自己就没有机会能出头,与其这样温水煮青蛙,不如只抓住一个质变的机会。
现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女皇的诞辰在即,若是能抢在此之前立下大功,就可以得到进京面圣的许肯,到那时候进了都城,就可再另寻可能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