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一些啰啰小兵都被这场面给吓住了,木讷的没有反应,直到二三当家身上都被燃着时,才有人大声喊起来:“快救火,快去用桶接水来!”
其他人听了口号也都回神,抄起身边不远的木桶就想去打水过来。
“全都别动,敢上前救火者死!”
不知道从哪响出来的声音,把想上前救火人的动作都给止住,他们统一朝着声音的来源的方向望去,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围上了一圈,外围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面无表情,手里的刀整齐地向着前方,刀锋和刀背在黑夜火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外围人脸上冷漠的表情,更是让包围圈里的人感觉像是看见了讨命的死神,一个个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半响后才从包围圈外慢慢走出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他摘了自己的帽子,斗篷的衣摆在风里摇摆不定。视线渐渐上移,大当家的脸出现在了斗篷的帽子之中。
众人一见到大当家都像见了鬼似的,有的胆小的甚至被吓得腿软跪倒在地上。
“真是活见鬼了。”
“他不是被烧死了吗?”
“我们是不是晚上见鬼了?”
“那前面的这些人是不是因为他带了恶鬼来向我们讨命了?”
不管是谁,平时嘴里说的再大胆,其实心里对鬼神之说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畏惧和害怕,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做贼心虚,大半夜的,谁见到这副光景都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都给我安静下来!”大当家的一声大喝,把讨论的声音瞬时间给止住了,“我早就猜到老二老三心思有异,提前就离开了房间,你们不会以为那间屋子里还有人在吧?”
大家听后都看向了背后被烧的漆黑冒烟的屋子。的确,从开始烧起到现在,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更别说人被烧时的挣扎嘶喊声了。
这么一想,大家就相信了眼前这人的确是他们的大当家,而且还是活着的大当家。不同于那两个已经被烧的僵硬的尸体,无人关照,慢慢燃烧在火堆中。
所谓擒贼先贼王的道理,无非是王令为方向,精神寄托所指之处。如今他们的方向和指令都已经不在了,便开始零零散散地碎语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当家何尝不知道,老二老三招的这些散兵游勇都不成气候,一唬即散,任何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大胆在这些人面前做出吓人的模样。
“不想死的,都放下手里的武器,现在就给我消失在面前。走得慢的,杀,手里不肯放兵器的,杀。”
短短的两句话,念得虽然不快,但识相的早早就像扔烫手芋头一般,把兵器甩的老远,一溜烟就冲着大当家人马的反方向下了山,一下子作鸟兽散的,不剩一个人留在原地。他们本就不算什么亡命之徒,互相之间交情也不过泛泛,都是些好吃懒做之辈想上山来混吃混喝的。现在见自己的靠山都被烧死,哪还有什么心思继续留下,自然是选择下山去重新谋一个好生路,更没有人会愿意替二三当家出头,被大当家的人杀死在这里。
人群一散,大当家手下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对方的人数更多,若是硬拼起来,吃亏的定是自己人。
眼前的人走光,没了人群阻挡,面前的风也大了起来,大当家迎着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动作,没有指令,没有任何话语。
站在离大当家最近的一个手下见火势也不见小,便轻声问道:“大当家的,我们要不要赶快打水灭火,再烧下去,寨子里的其他东西也都要遭殃了。”
“烧吧,就这么烧了吧。”大当家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嘴里又喃喃说了几句,不像是中原话,手下的人也没听懂,知趣地站在一边候着。
天上挂着清冷的弯月,底下烧着炽烈的大火,相互映衬下让人不免晃了心神。
“走吧,下山去,该回去了。”大当家话不多,底下的人皆听令缓缓地跟在大当家的身后下了山。
不远的草丛深处一直隐着三个人的身影,杂草从未有人打理,已有过人的高度,何况又是黑夜,阿成和另外两人躲在里面一声不吭,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见事情出现了反转,阿成心里默默庆幸没有守在三当家的身侧,而且选择躲在一边静观其变,不然现在死的也许要再带上自己一个。
好在事情也算是办了大半,一下让他们自相残杀,斩断了大当家在山上的势力。现在这场面,若想再起也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让二三当家命丧黄泉,阿成三人也算是带功而回。
一等到大当家的人马都走远,阿成便招招手把剩下两人也引了出来,三人挑了条小路,径直回了丁诺那里报信。
丁诺也是在得到阿成的消息后才欢喜来找柳承笙,和他讲诉了这件事的过程后,柳承笙不住地点头,连声道:“好好好,那这么说,只要再把山下流寇的窝点找到再清剿便是,唯今之际应该先得到大当家窝点的位置才是。”
听了柳承笙的话后,丁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这点你放心,我也想到流寇只剩下山下势力,而且经过昨晚的事情后必然也元气大伤,一时难以缓和过来,所以我们应当靠此机会乘胜追击。”
“说起来你身边那个叫阿成的人不错,若是他能再帮上忙就好了,也用不着让一巡过去。”
“柳大人不必太过担心,李一巡他武艺高强,只要严谨行事,就不会出什么纰漏的。阿成在山寨露过面,再去恐怕……”丁诺话说到这戛然而止,他知道柳承笙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听了丁诺的话后,柳承笙低头不语没有回应,对流寇来说,李一巡的脸生,混进大当家手下不被发现的确更易。
丁诺倒是不紧不慢的模样,慢慢端起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嘴唇和喉咙。
昨晚也是这样的,和他们三人共饮了几杯……
夜里阿成和另外两人下了山后匆匆来报,丁诺得知消息后当然是欣喜若狂,忙说要重赏他们,还拿出了几袋银子扔到了他们面前。
三人一见到银子也都开心不已,一下子丢了防备,毫无戒备地接过了丁诺端来的茶水。
“先喝杯茶再走吧,夜里行了这么久的路也该累了渴了。”丁诺笑得温和,丝毫没有一点杀意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三人又怎么会想到今晚便是他们的末路,刚饮下不久,他们便齐刷刷地倒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丁诺见状后冷笑了一声,把他们三人都弄到了一间草屋里。手脚利落准狠地插进了阿成和另一人的喉咙,剩下最后一个时,丁诺则收起来匕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把里面白色的药粉都倒进了他的嘴里。
夜的黑渐渐散去,黎明破晓又接踵而来。
仅剩的一个活口动了动手脚,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等他晃了晃脑袋想清醒点,便见到两人死人和他睡在一起。
他顿时被吓得想大叫一声,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人卡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又试着大喊了几声,可都只有嘴型的变化,声音却没出一点。
正当他不知所措慌乱想逃的时候,从外面涌进了一群官兵堵住了他的去路。
“就是他,搜。”带头的人一声令下,左右两边的人就搜查起来他的身上,把昨晚丁诺给他的银子都给搜了出来。
“没错,就是官银,定是他们盗了官银分赃不均,杀人灭口,把他给我拿下。”带头人看清了银袋里钱财标记,就把屋子里唯一的活口抓了起来。
那人止不住地挣扎,想说出真相来,可嘴里无论怎么使劲,都吐不出一星半点的音节。反倒被带头的捕快用刀柄重击了一下门牙,嘴里生疼的直冒血。
丁诺正站在不远冷眼旁观着,待官兵把那人带走他才稍稍放心。这三人若是把他派出奸细的事情说出去,被朝廷的有心之人知道,以后定是一个把柄,还不如找个法子除了他们,以绝后患。
这些事情柳承笙自然不晓的,他只认为这些时日丁诺有些急功近利了,但秉性终究是不坏的,便答应下和他的合作。
“若是阿成帮不上忙,那大当家窝点的地方,我们又从何才能得知?”柳承笙还是有所疑虑,便多问了一句。
“我已经查清了,西南边的一家面粉作坊有问题,那里是流寇的主要窝点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们作坊最近也准备要招几个伙计去干活。”丁诺知道作坊有问题的事情其也多是由于之前给各个商铺和势力做账时候的“放水”,使得一些店里的伙计和老板和丁诺关系不错,偶尔还会多聊上几句,一来二去的,丁诺便常记下了有问题的几个商铺,再一一派人私下盘查,才有了今天的可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