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虽是孩子话语,一时想到脱口而出。可却说到了叶芷心里,也算是给她提了一个不错的点子。以母子身份确实不容易被人怀疑,也好作为借口编好原因混进面粉作坊里。
看叶子姐姐像是真的在好好思考着自己提出的说法,迢迢忙不迭又加把油说道:“每次你们都把我抛在‘后方’,也不让我能帮上点忙,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是做不了。何况,在柳大哥来吉星镇之前,我们也不知道第一次装着合伙骗人了。”
柳敏还在身边,所以当迢迢说道以前的事情时,叶芷还是有些赧然,那毕竟是一些坑蒙拐骗时用上的计策,难登大雅之堂,更别说在柳敏面前提到。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那我们就一起去好了。”叶芷忙打断了迢迢接着想说下去的意思,算是应了下来。
“叶芷你就这么快就决定下来,会不会太过于草率了,要不要回去再和哥哥商量一下?”柳敏一脸不放心。看着眼前一个孩子,一个易冲动行事的叶芷,但又不知如何劝说才能止了他们想法,只能暂时搬出柳承笙的名字。
“他本就不希望我掺和此事,要是我现在回去与他商量,多半也是被拒绝的份,不如来个先斩后奏,等我和迢迢出发去了后,你再回去和他说我们的去向,这样的话,他也不能立马把我从面粉作坊里揪出来,我也可以安安心心地混进去。”就在刚刚片刻,决定带迢迢一起去后,叶芷已想好了主意。
“你要是这么做,那哥哥就该怪罪我说怎么没有拦住你的去路。”
自打叶芷决心已定,她脸上的愁云反而移到了柳敏脸上,柳敏还想再多说两句,能拖延一下她的去意也好。
“腿长在我的身上,你一个人又怎么拦得住,别说了,再说下去马上就该天黑,再晚一会,就不便出门混入作坊,我还是和迢迢先回去一趟,好装扮一下,赶紧出发。”
瞧着叶芷拉着迢迢就要走出私塾,柳敏自知言语行动都不能拦住叶芷,也只能乘她回去准备的时间,尽快赶回府里和哥哥说明这事。
乳娘被柳敏吩咐候在屋外,等了时间久了些,下车正想进去看看里边的发生了什么,就见到柳敏急匆匆从院子内小跑出来,一蹬脚就上了马车。
“小姐,等等老奴,何事这么着急,叶姑娘不是说一起吗?”乳娘见柳敏这么快上了车,一脸心急的模样,便也一踮脚又由车夫拉了一把才上了马车。
“叶芷她回自己家,我们快回府里,我找哥哥有事商量。”柳敏催促了一下前边的车夫,便进了马车里面,但心还是突突地跳着,生怕慢在了叶芷的后边。
“好嘞,小姐您里边坐稳了。驾!”马夫驾车的技术倒是毫不含糊,马车又快又稳。
乳娘在马车行进前也进了里面,和柳敏坐在一起,见柳敏面上紧张,知道她不愿多说,只猜到是与叶芷有关,便没有多问下去,心里倒是又给叶芷记上了一笔。
好不容易坐到了柳府屋外,柳敏未等乳娘,就先跑了进去。想到常日里柳承笙的习惯,便往书房去,一找便寻到了他。
“敏儿,怎么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是不是心痛的毛病又犯了。”柳承笙手里批字的朱红小楷马上放了下来,即刻离开了桌边走向柳敏。
柳敏一下子的确是跑的接不上气,只能用手挥了挥,表示自己的意思。
“那是?”柳承笙看柳敏脸上潮红,想到她多半是因为跑来才喘不上气,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从茶桌上接了杯水过去递给了柳敏。
“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不着急,你先坐下吧。”
柳敏被柳承笙压着肩膀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刚喝下水顺了气又马上站了起来。
“哥哥你现在快去找叶芷,她……她要和迢迢去那个面粉作坊了。”柳敏好不容易把事情说完,就见原本安心下来的柳承笙脸上又黑了起来。
“她要去面粉作坊?什么意思?”
“她说李一巡在里面做脚夫没能发现什么线索,定是因为不够细致,而她为了让你能早点解决这件事,安心回京,就想着自己前去好帮你。”柳敏回忆着刚刚和叶芷的对话,一点点和柳承笙复述着。
“那她又为什么带上迢迢?”柳承笙仍是不解,接着问道。
“到时候他们扮成母子,做好说辞,便可以更容易进去不被怀疑。”
“这个叶芷,什么事情都不同我商量,擅作主张,上次兰恪的事情还没让她吃上苦头吗!我就不该给她看一巡传来的书信。”柳承笙说完后便让柳敏在家呆着,自己一人备了快马去往叶芷住所。
一提到兰恪,柳敏当然也就想到了那天落水时,在脑海里回忆起的一切事情。最近她的梦里时不时在回放着那些片段,像是梦魇一般缠绕着自己。柳敏知道,若是不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那她以后也不会真的好好生活下去。
虽然眼前的一切似乎像是她已经融入进了“柳敏”身份角色,习惯了这个名字,习惯了这个家庭,习惯了身边的朋友亲人。可她却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找回过往,找回记忆,她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柳承笙留下了柳敏,一人出了门,上马后把手里的马鞭挥的狠重,骑马过街时,路人都频频侧让开,生怕被误伤了自己性命。
坐骑也是争气的很,赶到叶芷那的时候,她还未来得及出门。
所以当叶芷一打开门时便见到柳承笙那阴沉的脸,吓了一跳地退了两步。
“柳大哥你来了?”迢迢一身破衣破裤的,头发也故意被叶芷给揉乱,眼见着望去就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
而叶芷这一身也恰好搭配了迢迢,身上的补丁毫不少于孩子,又特意扎成了一个村姑的发型,头发简单的用一根木筷子盘着,再用一块花布一团,同时溜了几根碎发下来。
叶芷许久没有干过这一行了,正因为如此,才在头发上花了不少时间,不然等柳承笙来的时候早已经出了门。
“你这是要是哪?”柳承笙明知故问,冷冷地看向叶芷。
“我……我们先进去说吧,大街上也不好讨论此事。”叶芷看了看邻舍,把柳承笙拉了进屋,准备在里面聊,想了想,又让迢迢先候在屋外边等等。
柳承笙任着叶芷拉扯他的袖子,当叶芷软软的手触到自己的时候,刚刚的生气也就消了大半,只是想到她常这么任性,还是有些不满。
刚进屋,柳承笙迅速发问道:“你为什么不同我多商量,老自作主张?”
“看你现在的表情,我就能猜到和你商量也都是不许而已。”叶芷即是委屈,也有歉意,低着头也不敢多反驳什么。
见往常趾高气扬的她现在却主动落了气势,柳承笙又怎么会再多说,叹了口气,抱着叶芷轻声安慰道:“你做什么我又怎么会不许,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流寇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哪个人身上不是背负着人命和血债。李一巡还好,身手武艺都不凡,就算被流寇发现,要想脱身也是不难的,但你不同,什么武艺都不会,要是你被发现,那就麻烦了。”
说完后,柳承笙又松了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盯着叶芷,“你若是想去也行,我会多派人手在附近候着,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要逞强,尽快离开那里,我明日益早便传书给一巡,让他在那也多照看着你。”
“那你是答应了?”叶芷原本紧皱的眉头一听完柳承笙话,又弯成了明月状,笑语嫣然,“真没想到你会答应下来。”
柳承笙手指拂过叶芷刚刚皱起的眉毛,低声说:“我倒是想不答应,那你不知该怨我多久了,不论如何,还是小心为上,虽是我都布置好了人手,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叶芷以前占卜忽悠人的技术你不是已经领教过了吗?”叶芷被许了能去作坊后,人也开始得意洋洋起来。一下便忘了刚刚的难过。
“今日太晚了,你们明天出发再去,我到时候也会和手下都打点好。”
“好,那我今晚还能睡个好觉了,亏我刚刚花这么长时间才把以前骗人钱财的衣服给找出来。”
叶芷一得意便忘形,忘了柳承笙还站在后边,径直把往事用的骗术都抖落了出来。
“哦?你以前就是穿这身去骗人的?”
柳承笙阴恻恻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让叶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转过头讨好地笑着说:“没呢,我们那是那种人,积和院的条件不好,我们那时候只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衣服穿久了不就补成这样了吗,你们富贵人家哪知道我们平民百姓的生活艰苦。”
柳承笙知道她又在诳自己,但也不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