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人怎么大白天才来投宿,不会是赶了一夜的路吧。”叶芷也不慌不忙,佯装淡定。倘若此时像是要逃离开丁诺的视线之外,反而会更引他怀疑。
“这条路来得少,一路上都没找到能住下的地方,天亮后才匆匆行到有人烟的地界,才赶来有客栈的地方。”说话间,丁诺就走向了客栈的帐台边,“来几间厢房。”
叶芷抢先走上前去,怕账房先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暴露不止她一人住宿这客栈的事情,忙塞了银子上去,给账房先生使了个眼色。
账房先生本在台子后旁观两人的对话,正觉得叶芷话里的蹊跷,就看到银子送上门来,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多言才是。
“过会给我送上点吃的来。”叶芷塞银子的动作很快,没有被身后跟来的丁诺看去,但叶芷做完手头上的事,正准备上楼时,丁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她。
“等等……”
叶芷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被他发现了什么破绽。只见丁诺离自己越走越近,问道:“你既然被盗去了银子,又怎么会有闲钱住到这间屋子来,不应当是紧跟着柳大人才对。据我所知,这间客栈住一晚上,花费不低啊。”
看丁诺离自己这么近了,叶芷心下一计,笑了出来,说道:“我当然不会放过他,出来前我把他身上荷包里的银子全弄到手了,就像这样。”
叶芷得意地把刚刚从丁诺身上顺来的荷包拎了起来,递了过去。
“你……”丁诺一摸身上,原本放荷包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丁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只是闹着玩玩,银子您拿去,还是早些上去休息吧。”叶芷也怕惹恼了丁诺,讨好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想和他们一行人分开。
账房先生听后,有了插话的机会,忙招呼着一边的小二:“快把这几位爷引到三楼的甲字房。”
丁诺一把抢过叶芷手里拎着的荷包,示意后面的人都跟上,带着困倦的神色上了楼。
见丁诺上了楼,叶芷向账房先生的方向微微点头。把丁诺安排在了三楼,恰好和住在二楼的他们隔开,这样的话也少了撞头的机会。
听到楼上没有脚步的动静,叶芷才速度爬上二楼,找到柳承笙的屋子,重重拍打着门。
里面一声回应也没有,叶芷以为柳承笙还未睡醒,来不及多想,便直接冲进了柳承笙的房间,进了内室。
这一进去,眼前场景让叶芷生生止住了步子,忙背过身大喊了一句:“无耻!”
只见着床边放了个半身高的浴桶,而柳承笙此时正泡在水里沐浴,才会未听到叶芷方才在外的敲门声。
听到叶芷的喊叫,他只是无言,无奈笑道:“明明是你无故闯进了我屋子,怎么能怪上我,应当是我怪你非礼勿视才对。”
“我怎么知道你大清早的会在屋子里沐浴。”闯进来的时候,桶里都是水气,叶芷并未看到什么,但还是羞红了脸,扭转头后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那倒是我的错了,昨晚和一巡商量事情太晚,没好好洗洗就睡了,便只能早起沐浴。你这么早来我屋子有什么事吗?”柳承笙从浴桶里走了出了,也不顾叶芷同在房间,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衣服。
叶芷听到背后的动静,猜到他正在穿衣服,脑子里都是刚刚在水汽中影影绰绰看到他露出水的上半身。
“怎么不说话了?在回味方才看到的吗?”柳承笙嗤笑出声,穿戴好后,俨然没有半分羞愧的感觉,依旧是往常的翩翩公子模样,走到叶芷身边问道。
一下被他说透了心思的叶芷则是恼羞成怒,脸上的红晕还未消就气愤地骂道:“衣冠禽兽,都什么时候,你就知道说些玩笑话,我刚刚看到丁诺了。”
“丁诺?”柳承笙一听到这个名字也马上正经了起来,忙问怎么回事。
叶芷把下楼在大堂撞上丁诺的事情一五一十和柳承笙说了一遍,最后着急地说道:“丁诺定是一路追来的,我们该马上离开这里。”
“他怎么会追上来?我手下的人明明打听到他往官道上去了,难道是故意想掩人耳目,官道上的人只是虚晃一下。”
他们并不知道丁诺只是碰巧来此,以为是故意追踪他们而来,而且来的悄无声息,难免让人紧张起来。
“还是别管他怎么来的了,我们先想怎么离开这里吧,他的人都到了。我看,还是我先出去引开他,而后你们再转移阵地。”叶芷只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毕竟丁诺他们都已经看到了她,也不用特意避开,只要其他人没在他面前露脸就好。
柳承笙点头算是默认下叶芷的主意,去了外室伏在桌上小纸片写下寥寥几字,问:“你说丁诺他们住在三楼?那我待会派人过去盯着,看看他们的动静。”
外面的敲门声骤响,吓了叶芷一跳,就听着外面有人说道:“您要的包子到了。”
叶芷离门口近,正想要过去却被柳承笙拦下,自己去开了门。叶芷站在柳承笙的身后,见来送吃的小哥有些脸生,不像是昨天见过的人。
“您要的吃的,还热乎,肉芯最好吃。”送包子的人偶然一抬头,见到柳承笙屋子里大清早还有一女人,有些讶异,但很快压下了神色。
“这些赏钱你拿去。”柳承笙接过包子时,还递了几枚铜板过去,正好夹着刚刚他写的纸条。
待门重新合上后,叶芷看柳承笙抱着包子像是在揣着什么重要的东西,等坐了下来后,一个个把包子弄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包子还冒着热气,被掰开后,肉香则更是把人的嗅觉都激发出来,食物一晚上都在肚子被消耗殆尽,空空如也。
“你不吃在翻什么呢?”叶芷说着就伸了手过去拿一个未被他掰开的包子,放进嘴里一咬,就感受吃到的东西不对,拿出来一看,也是一张纸条。
“你运气还真好,我让他拿来五个,其中一个放好纸条,偏偏被你咬中。”看到叶芷一脸恶心地把嘴里的纸条掏拿来,他不免笑出了声。
“刚刚那个是你的人?我还以为是被我喊来送吃的。”叶芷凑上去把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阳明路”三字。后面还有几个小字,大概是写着哪里的地址。
“住的地方有了。”柳承笙默念几遍后就把纸条上的地址记下,又把纸条放在烛台上烧去。
“这么快就找到了住所?纸上写的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叶芷还未看清上面字,纸条就被柳承笙拿去给烧了。
“你当我会长久一直住在客栈吗?毕竟不是我熟悉的地方,还是找个安全点的地方住好些。”
“你们这些官家子弟真是有钱,不管在哪都有宅子住。”叶芷想着自己在吉星镇住的破屋子,忍不住感叹一句,有的人真是出生就注定生于富贵人家,高人一等。
“这不是我的宅子,是故人留下的,我不过是借住而已。”找到住所后,柳承笙就开始想着如何不被丁诺发现地离开这里。
“你现在出门去往我们的相反方向,丁诺他们连夜赶路,肯定都在休息,最多只有一个人会看着你,只要把他引开就好。芦花洲你也熟悉,等把身后的包袱甩开后,我会再派人来接应。”
两人在屋内商议好后,叶芷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故意伸了个懒腰大声地清了清喉咙,生怕暗处监视她的人没注意到她的动静。
如柳承笙说料一般,在路上赶了一夜,不论是谁都昏昏欲睡的。唯一被派来坚守的那人也是上下眼皮只打架,只能勉强靠在一边站在。
一发现叶芷出了屋子往下走,他就按照丁诺的吩咐,偷偷跟在后面。而柳承笙的其他手下则监视着三楼的屋子,怕丁诺又派了人下来。
确定没有人之后,柳承笙才叫起来了其他人,一同出发离了客栈,退房前还丢了锭大元宝到账台上。
“你知道什么话该说吧?”柳承笙笑得温文尔雅,可眼里透出的光像是利剑直插人心。
“您放心,只有一个女子住了房间,早上又退房走了。”掌柜很快就领会了柳承笙的意思,说的话也正让他满意。
而叶芷那边,后面正跟着一个不知情况的监视人,他又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叶芷发现,只能远远跟着。
叶芷则特意挑人多的地方去,哪地方热闹她就往哪去挤。吆喝声和摊位上花花绿绿的东西都扰乱着后面人的视线和注意力,待他拨开眼前的风筝摊位时,前面的叶芷早就不见了踪影。
猜到甩开后边人的叶芷快步小跑起来,躲进了一个暗巷中,觉得外面的人不再追来的时候,她才深吐了口气,微微探出了一个脑袋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谁知头刚伸出头,她的肩上就被人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