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李秉承话说的轻轻松松,但心里对丁诺还是心存芥蒂,不知他今晚找过来会有什么事情。看他的话里的意思,似乎知道自己对他的不满。
“处理流寇一案时,我还知道了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丁诺手里的酒端了又放,就是没往自己的嘴里送。
“什么事是不该知道的?”李秉承眼神一变,但怕被丁诺察觉,还是明知故问。以他对手下人的交代,应当是不会走漏什么风声才对。何况以当时的捷报上看,说的也是全灭流寇,未留余孽,应当不会从他们嘴里得知自己在其中的关系。
“这个……下官不大好说,也不知如何处理,所以才特意这么晚了还来贵府拜访。”
李秉承大笑几声,淡然说道:“看来这事,和我李家有关。”
“正是。”
“荒唐!”李秉承大怒,方才平息的火气又被激发上来,“流寇一贯与朝廷为敌,又怎么会和我李家扯上关系?”
“李大人不要误会,下官自然知道此事同大人您无关,不过这事情的真相不止在下一人知道,那柳承笙,也是知道的,就怕他把勾结流寇的罪名扣在您头上。”丁诺满脸真诚地望着李秉承,想从他眼神里获取“信任”。
“柳承笙?”李秉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已经死了,不成气候。”
丁诺听到李秉承这么武断地说出此事,暗下心惊。虽说前些时候京城这已经得了消息说柳承笙已死,但叶芷告御状翻案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心里还仍抱有一丝希望再。如今又一次在李秉承的嘴里听到这句话,他心里忽地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这案子不是还在追查吗?我记得昨日还说移交大理寺,怕他有什么手下存活下来,也……”
“不会的,他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就算是一些杂碎想要替他开口,我也会给他封上。”李秉承心里已经了然丁诺要来的目的,明天他便要上朝听封,今晚突然前来,怕是想表明阵营,在他这里谋个“好位子”。
“话说起来,柳承笙的案子被林家翻出来,的确让人有些头疼,大理寺那边,曾大人办事古板,到时候又要麻烦不少时间了。”
丁诺一听,今晚的重头戏终于说到了,他夜访李府正是为了这“大理寺”的事情。
“其实这件事的确繁杂化了,若是交由下官来办,定能给您一个满意答复。”丁诺即刻起身以表忠诚,恭敬朝李秉承行了一个大礼。
“丁大人来此就是为了此事?”李秉承在桌旁行了半圈,面上还带着考虑,最后看了一眼月色,“今日已晚,我也就不久留大人,请回吧,这件事我会再考虑考虑。”
既然李秉承肯松口,丁诺就看到了其中的希望,起身便知趣告退离开。出来时候他经过侧间,看到一人站在门边,大晚上还带着面罩,气息却让他熟悉。
等丁诺一走,李秉承便召来了大当家,同他问了问当时在吉星镇的事情,反复确认了几次之后,发现和丁诺方才所说并无出入。
“看来他是在穷乡僻壤呆的久了,一来到京城,就忍不住想腆着脸好好呆下去。”
“主子相信那个丁诺?我看他的确没什么本事的样子,不过留他在身侧也没多大用处。”大当家一直在府上,早知道今晚丁诺来了,他也在侧听着。
“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到处树敌对我来说难道会有什么好处?”李秉承看丁诺的懦弱样子也是让人心生讨厌,不过那又如何,只要能替他办事,眼烦就眼烦。
丁诺一出李府,却还是保持着紧绷的状态。李秉承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无形之间像是一道网笼在他的头上。
方才的对话里,他分明就感受到了李秉承对他的杀意,要不是他把之前的事情都推的干干净净,现在也不知能否活着走出李府。
林家那边,在知道了丁诺去大理寺之后,却未急着告诉叶芷。
叶芷在林家呆着,本只要林家人一下朝,她便能最快得知朝政的消息,特别是关于柳承笙的事情,他们也会主动和叶芷提起商量,但在这件事上,林复隐却让自己的几个儿子都瞒了下来,别同林渠之和叶芷提起。
林复隐和叶芷未有单独相处交流的机会,对叶芷的立场及态度目的也存疑在心,若真把自己所知都告诉了这个“陌生”姑娘,是否又真的能把事情处理妥当?
林复隐不知道的是,叶芷的确是未和他全盘托出,这几日也都在和柳承笙私下通信不少。每一两日都会出去逛一次街,手里还或多或少地会带些花束回来。
上街的次数多了,叶芷便还是遇上了她并不想要碰上的人——丁诺。
“这不是叶姑娘叶大师吗?好久不见,自打离了芦花洲,也有数日了吧,我们都未见到过,不如坐下来喝几杯。”丁诺一见到叶芷便来了精神,他这几日都一头栽进大理寺的卷宗之中,好不容易昨日有了线索,才放下心出来散散步。谁知在路上能碰到许久未见的叶芷,正想从她嘴里看看能不能套出些话来。
“还是算了吧,我赶着回去,择日再会。”一想到丁诺的一些行径,叶芷对他的好感颇为不佳,再加上柳承笙现在不在身侧,她更不想和丁诺有过多纠葛。
丁诺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死心,拦着叶芷还想再说几句。
“你这花还不错,够新鲜。”待他手刚想触上去看看花瓣的时候,叶芷却像是被打了一样,即刻闪躲开来,神色也有些紧张。
“你别动它!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先告辞了。”今日林渠之在府里有事,没有一同跟出来,她便也不敢在外久留,告辞之后脚下未停消失在丁诺的视线之中。
看叶芷走的急,丁诺也有些奇怪,照以往来说,叶芷每看到他都不甘示弱,怎么会像今日一样,逃一样的走了,而且她走的时候似乎十分紧张手里的那束花。
难道花里另有玄机?一想到这,丁诺就循着叶芷撞到他的方向一路问了过去,竟被他找到了那个卖花的老婆婆。
光看上去,老婆婆倒是不像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就像其他的小贩一样,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在这时,丁诺忽然发现一个欣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老婆婆的摊位之前,倒也没有逗留多久,像是接过了什么东西就直接走了。
丁诺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那个身影尽管被覆在斗笠蓑衣之下,却有一种熟悉感让他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前面的那人越走越快,丁诺不敢跟的太紧,又怕把人跟丢,一时加速一时又减速,却发现对方越走越进了来人不多的地方。
正当丁诺觉得前边那人可能已经发现自己时,又经过一个路口后,发现对方忽然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到手的鸭子还会飞!丁诺脑子只闪过这么个念头,但也仍是不放弃,又上前了几步,却忽然发现一柄利刃抵在了自己的要害处。
“你是?”尽管后面的人已经威胁到了他的性命,可他似乎不急不恼,心境倒平和下来。
“你跟了我这么久,还问我是谁?”柳承笙的开口,让丁诺心理更确信了一份。
“柳承笙,你果然还没死,太好了!”丁诺忍不住把喜悦之心溢于言表,想转头时却忘了脖颈上还有一把利器。
“我死了你不是高兴才对,何必装作假惺惺?只是为了让我放你一马?”柳承笙身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心性早就不复在吉星镇时的温润,语气中都多了一份凛冽的寒意。
“我想我们之前的确有误会,我知道先前为了我的一些目的,害死了不少人,还差点送了叶姑娘的性命,柳大人对我有敌意也是应该的。”
“你的目的?不就是升官发财,加官进爵,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我的案件交给你审理了。没想到吧,我竟能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柳承笙杀意忽起,不想和他过久纠结。
“我的目的都是为了父亲的遗愿,当年的朱家灭门一案,柳大人也有所耳闻吧?”丁诺坦然以对,准备把事情都同柳承笙一一说出。
“为何好好的提到朱家?这件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
“正是过去了多年,要想再翻案也的确不易,先不说这件事殃及人物之多,就光幕后的人,也是难以撼动。”昨日在大理寺看到的卷宗,丁诺心里仍在反复回想。原来朝中的平静不过是像湖水的表面,而底下暗藏的污秽是他之前所不知道的。
“你想给朱家翻案?这就是你父亲的遗愿?你父亲是?”柳承笙没想到这事情背后还有这么一出,但手里的武器仍未放下。
“他是以前的大理寺卿,主办朱家一案。他死前没交代家里,没交代我的出路,只在不停叨念朱家……朱家……”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丁诺还是有些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