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一把开山大斧,走在黑纱女的后面,一路无话,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谈。
显然我答应了她杀掉预言树的要求,即使我心里感觉这完全是莫明其妙,我跟那个棵树无冤无仇,突然那把斧子把他砍死这完全不合情理,但是为了救心甘我只能先答应下来。
林子里静的出奇,只能听到我们两个的脚步声,仿佛那些飞禽走兽察觉到危险临近都飞快的隐匿在山林之中,再不发声。
我心里盘算着待会见到预言树要怎么办?难道我真要上去砍它一斧子?先不说他法力很高,我能不能砍到他,就算我真砍到他接下来又要怎么办?万一这女人出尔反尔,不想放了心甘我又该怎么办?
正当我想的出神时,走在前面的黑纱女突然停住脚步,弄得我差点一不小心撞上去。
“怎么突然停了?”我怔怔的问。
黑纱女转过身,对我阴恻恻的笑着说:“已经到地方了。”
说完她侧过身把前方的空间让开,让我有宽阔的视野可以望向远方。只见一片葳蕤繁茂的树木之中,一棵高耸入天的古木直入天际。那正是我见过的预言树。
它还是以一棵普通树木的面貌出现,静谧安逸,仿佛一位从不过问世间的隐士高人,却有一颗无所不知的心,分分秒秒洞悉着目光未及的远方。
“看到了就过去吧。”
黑纱女说着还在我后背上推了一把,我就这么拿着斧子被她一下推到了预言树面前。她转身离开,却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一样又对我说:“我可要提醒一下,光是砍一刀是杀不死他的,一定要砍到才行!”
说着她便带着满脸的笑意退到一旁。
我拿着手里的斧子心情郁闷到了极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被威胁了,为什么只有这次最令我难以忍受。
除了心甘外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他不可以!因为他不仅是我一个人的宝贝,也是佘香的,我没有任何资格和权利失去他。
可是眼前这可树呢?我又有什么权利剥夺他的生命?
我一遍遍举起斧子,又一遍遍放下,就像是一个刽子手在面对无罪之人的挣扎。站在旁边的黑纱女终于受不了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
她走过来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有好多闪闪发光的小点,她把瓶子在我面前晃了晃又快速收回去。
“你儿子的魂魄还在这里,他能不能活就全捏在你手上了!痛快点赶快把这棵树砍倒我就按约定放了你儿子,不然哼!”
威胁!又是威胁!
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样子一股无名火突然从身体深处破土而出,就像是一颗潜藏在内心的邪恶种子瞬间爆发,伸展出的藤曼肆意疯狂蔓延,把我的整颗心都爬的乱七八糟。
“看什么看!你是不是想要你儿子死啊!”
黑纱女那双诡异的双眼闪烁着妖异的光芒,看的我心中那股恶意愈加汹涌澎湃。先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猛地举起斧子朝她砍去。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要你儿子了,怎么?还要对我动手不成?”
黑纱女人往后一退,猛地伸展出身后的黑色蝶翼卷起一阵狂风,地上草皮好多块都被凌空卷起,露出地下的沙子,这块绿洲竟然在在沙子上生出的!
我赤红的眸子怒视着眼前的女人,骨子中翻滚而上的血液在逆流而上,分分钟烧灼着我的内心。
“鸣凰,把你的力量交给我。”
“你不怕理智再次失控了?”
“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要理智干什么?”
“好!那希望你不要后悔。”
交易达成,脊背那种久违的剧痛在此席卷全身,就像是断掉的肢体在此生长出新的骨血皮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一寸寸从我的身体内部剥离开涌遍全身。
我知道一旦完全继承鸣凰的能力,我的意识将全面受到禁锢,但是我无怨无悔。
“黑翼?”
对面传来女人冷笑的声音,仿佛对我此刻身体的异化一点都不吃惊,我睁开灼热的双眼就看到女人正伸手将身上的黑纱一点点解开褪去,露出不着寸褛的身体。
我想一定没有人见过这样奇葩的身体,婀娜多姿,肌肤若雪,但是却让人不忍直视。
因为她的胸口上站着好多只眼睛,有睁开的,有闭上的,有蓝色的,有绿色的,成百上千只人类的眼睛都集中在她的前身。
“筱隐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筱隐笑吟吟的看着我说:“没有想到吗?哈哈。其实我和预言树是一心同体的,我们彼此共享着一份力量。而这份力量在我们之间一直维持在平衡状态,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一方消弱另一方就会变强,总共的力量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
“所以你为了得到全部的力量就要杀了预言树。”我冷冷道。
女人在我面前光着身体,一步步朝我而来,完全没有半点羞耻之心。
“没错啊,只要杀了这棵树我就可以主宰这个世界了。我实话告诉你吧,神的第七位师徒筱隐指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筱代指的那棵预言树一棵树,而隐指的是一个只蝴蝶,那就是我!”
“我们一个身上长着成千上百张嘴,一个身体上长着成千上百只眼睛,一个能看到世间上下五千年发生的所有事,却要经另一个人的口讲出来。”
“我们无法亲自动杀死对方,必须接住别人只手才可以,所以我选中了你,让你拿的那把开山斧是由我的肋骨淬炼而成的,足够杀掉他!”
我目光深邃,望着面前的女人,眼色越加沉重。
“你威胁我就是为了杀掉自己的另一半?你可真是歹毒的女人。我不知道你想要这力量是否有什么苦衷,但无论如何我不可能原谅你,因为你竟敢抽掉我儿子的魂魄!”
隐在我面前笑颜如花,映衬着她那副妖异的身体越发显得诡异莫测。我知道我的警告在她眼里就是个屁,但我还是要说。
我拿着斧子朝她一点点逼近,就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朝我迎上来,完全是在可以激怒我。我脚下生风,飞快的举着斧子朝她砍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洪亮的制止声。
“住手吧隐。”
我跟隐同时停下,站在原地转身看着身后已经显示出满身嘴巴的筱。
“你不是一直都躲着我吗?现在怎么出现了。”
筱满身的嘴巴都紧闭着,只有一只嘴巴在张开着,我注意到那只嘴跟其他的比起来显得有些不同,两片薄唇唇色红中泛白,那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嘴唇。
忽然那张嘴开口说话了,声音如同一股从悬崖峭壁上飞流而下的泉水撞击在石壁上发出叮咚的响声。
“隐我知道你想要回昆仑山见王,但是你别忘了当初咱们从昆仑离开时王是怎么嘱咐咱们的。努力管理好这个世界,别再重蹈覆辙。”
“你够了!”
隐忽然一声爆吼,瞬间绽开身后的一对蝶翼将数块草皮卷起,笔直的朝筱砸去。筱就是一棵树而已,哪有躲开攻击的能力啊,就这么任由隐对他的随意攻击,很快便遍体磷伤。
好多树枝都在被砸断掉在地上,连带着上面很多张嘴巴都在发出痛苦的嘶吼。
“你给我住手!”
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上去一把拉开隐推到地上,她梗着脖子不屑的看着筱就像看到一只趴在脚背上的臭虫一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跟他怎么也是一心同体的,你这么做就不怕你自身也受到反噬吗?而且他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却如此歹毒,千方百计的至他于死地,你就问心无愧!”
面对我的质问隐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担忧和愧疚,反而笑意更盛了。
“要不是他的存在,我就可以个独立的人了,用不着只能躲在黑纱里隐藏自己的一切!要不是因为他的存在,我就可以向王表明自己的心意,光明正大的跟王在一起!”
听到这我看看地上潸然泪下的隐,又扭头看着被打得七零八落的筱忽然明白过来,也许这两个人都陷入一场三角恋之中。
这个蝴蝶妖明显是喜欢她师傅,也就是存在于昆仑山上的神王,而这棵树又喜欢着这只蝴蝶,小心保护不忍伤害,这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或许应该这么说,感情这种东西本身就无解。
“你们两个就是俩傻子。”
这是我对他俩最后说的话,我趁隐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时,一下抢走她手中的玻璃瓶,漂浮在里面亮晶晶的光点应该就是心甘被抽出的三魂七魄。
我拿着瓶子往回赶,心脏忽然砰砰跳的很快,也许是动用了鸣凰的力量才使得我身体燥热吧。
我一心想着快点把心甘的魂魄还回去,让我那个天资逆天的大儿子快点恢复正常。
“红骨!”
当我走到我们扎营的地方时,我忽然看到红骨躺在心甘的身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那样子就跟睡着了一样。我心里猛然咯噔一下,那个死亡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