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入学礼”递到陶夭夭手中时,沈之修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夭夭,上回是本王疏忽,害你受累。闹了这么久,气该消了吧?”
陶夭夭的眼波不动声色地转动着。
原主命都没了,沈之修一句“疏忽”就欲让她冰释前嫌?
他还真是高看了自己的魅力!
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得围着他转!
正准备出言划清界限,可陶夭夭的心口却莫名刺痛,踉跄了一下。
该死的!
是原主对沈之修的执念未消!
尽管陶夭夭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和心神,可方才的剧痛却让她的眼角生理性泛红,甚是动人。
在沈之修眼中,那无疑是委屈又强装镇定的可怜模样。
他更加肯定,先前她对沈之渊所作所为,无非是跟自己怄气,心中得意时,竟伸手扶住了陶夭夭的手臂:
“夭夭……”
那欲言又止的自责模样,多数女子都会沦陷其中。
陶夭夭却被恶心得不行,暗恼自己大意,想撤回被他扶着的手臂。
奈何他竟是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抓住了陶夭夭的手臂,她一时间挣脱不开!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倒像是陶夭夭一直赢弱得任由他扶着。
这让陶其华抓心挠肺地急,以为陶夭夭又沉溺于沈之修的男色中。
他还在思量用什么方法提醒陶夭夭,四周细声的流言已起:
“卧槽!这陶夭夭怎么回事?!前几日不还和瑾王殿下你依我侬的当众表心意吗?”
“没错!如今怎么又和瑜王殿下勾搭上了?”
“哎哎!注意用词啊!是‘勾引’!咱瑜王殿下不过是担心她跌倒扶了一把,怎料她却赖着不起!”
“果然,本性难移哟!”
“确实,有其兄必有其……”
最后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却被陶其华回眸的一个凌厉警告的眼神制止,心中惊诧又不甘,却再不敢出声了。
与此同时,沈之修感觉扶着陶夭夭那只手骤然一阵酸麻,手臂竟无法动弹,心中警觉!
陶夭夭不着痕迹地撤回手臂,笑意不达眼底,刻意压低的声音迷离危险:
“这回是警告,下回瑜王殿下若还管不住自己的手,那便不必再要了!”
言罢,在沈之修惊疑不定的视线下,陶夭夭故意提高了音量:
“瑜王殿下,您手臂怎么回事?怎动不了了?”
此言一出,沈之修脸色微沉。
方才诋毁陶夭夭的一波人也是一愣。
敢情不是陶夭夭故意扒着瑜王殿下不撒手,而是对方手抽筋动不了?!
一时间,众人脸色各异。
“王爷!”
沈之修身旁的侍卫着急上前,却被沈之修眼神制止。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多谢陶三小姐关心,许是昨日习武不慎,拉伤了筋骨,让陶三小姐见笑了。”
“那瑜王殿下往后还是注意得好!”
陶夭夭嘴角的坏笑肆意又邪魅:“筋骨伤了,轻则休养个百八十天,重则就此作废!”
敢这般阴她、黑她,让她丢脸面。
就得承受反被她阴的准备!
沈之修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被掀了起来,依旧顾及场合压低了音量:
“夭夭,你今日如此,切莫后悔!”
“此生无悔!”
陶夭夭说这话时,眉眼间扬起柔和的笑意,视线早已追逐到了另一抹由远及近的身影。
沈之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眸色晦暗,还是侧步让了一番,故作讶然:
“七皇弟不是一直身体抱恙不上朝吗?今日怎能出府了?”
“夭夭入学,本王来看看。”
沈之渊答得随意,与沈之修点头示意后便绕过他,来到陶夭夭跟前。
四目相对,陶夭夭近乎习惯性地半蹲起来,眉眼间满是化不开的惊喜蜜意:
“你怎么来了?”
“送你‘入学礼’。”
言罢,沈之渊从风驰手上接过两个锦盒,先递了一个到陶夭夭手中:“看看?”
陶夭夭毫不客气地打开,里头静静躺着一支遍体通黑的毛笔。
但黑沉如夜的笔身上却还有星光点点。
如子夜的星空般,绚烂夺目。
围观的学子们又是一阵骚乱:
“流星笔!居然是流星笔!”
“传闻是书法兼文学天才赵括便是凭借一杆流星笔,到老都文思泉涌,下笔如神!相传世人谁若能得到此笔,定能‘文若星河灿烂,公务枯竭之日’!”
“不是说前朝动乱早已失传,瑾王殿下怎么会有?”
“会有就算了,为什么要送给陶夭夭啊!我们大才女苏若绾不是更合适吗?”
“就是!陶夭夭‘清坛诗会’表现得再精彩,不过是昙花一现,哪比得上我们苏大才女!”
“瑾王殿下腿不好了,眼也瞎了嘛?”
“嘘!你不想活了吗!”
周围的人连忙捂住说沈之渊腿不好那人的嘴,心下忐忑,生怕沈之渊当场发飙。
毕竟,沈之渊曾经一言不合在御前都斩杀过臣子,皇帝只是将他禁足而已。
何况他们还只是没有官阶的学子!
好在沈之渊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计较
陶夭夭和苏若绾自然也听到了周围议论。
前者不仅没生气,反倒是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后者眼中的委屈和不甘却藏得很好,可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看向沈之渊手中的另一个锦盒。
在苏若绾看来,那个锦盒应该会是沈之渊送给自己的“入学礼”。
所以在沈之渊抬手时,苏若绾的手已经做出了接过的姿势。
怎料,沈之渊却还是将这个锦盒递到了陶夭夭面前。
苏若绾杏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僵住的手一时间竟没能收回。
连陶夭夭都有些诧异,指着自己问道:
“也是给我的?”
“不给你,给谁?”
沈之渊有些莫名,明显就没想过,需要给陶夭夭之外的其他人送“入学礼”。
闻言,陶夭夭喜笑颜开地再度收下锦盒。
苏若绾则不甘地收回了手,眼中的沉痛一闪即逝,莹出泪光的委屈双眸,却若有似无地朝沈之渊身上睃。
可沈之渊的视线,却牢牢焊在了陶夭夭身上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