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低下的脑袋一言不发,身子甚至有些轻微地颤抖。
但拽着姜明花衣领的手,却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陶夭夭在皇宫遇见王妍的时候,就意识到她不太正常。
如今这情形,陶夭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缓慢行至床头,欲伸手给王妍把脉,可后者却略显惧怕地,将另一只空着的手,背到了身后。
这……
为何她对姜明花,就如此不惧?
甚至还有些,依恋?
为确保能尽快确定病症,陶夭夭干脆趁其不备,点了王妍的睡穴。
一探之下,陶夭夭眉心又是一蹙,望向正在整理衣衫的姜明花:“师兄,你带她出宫时,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姜明花理着衣衫的动作微顿,继而倒是老实交代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宫门口,突然遇到一大票巡逻的侍卫,隐形夜行衣耗能太快,便是极度能量转换也入不敷出。我一个着急加快步子,就没怎么注意周围,然后……然后,好像把她的脑袋,磕到了宫墙的墙角……”
说这话时,姜明花多多少少是有些心虚的。
见陶夭夭一直沉默,试探地问道:
“怎么了?就磕了一下,不至于真磕傻了吧?”
就方才王妍看他那情形,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丝丝不正常。
陶夭夭无声一叹:“傻倒不至于,只是她先前脑部就遭遇过重创,脑内有淤血压迫神经,应该是出现了记忆紊乱的现象;如今又被不小心冲撞了那片区域,可能彻底失忆了。”
顿了顿,陶夭夭见姜明花一脸不可思议,跟着解释道:“她脑内淤血的位置特殊,不宜手术,好在范围并不大,只能施以针灸和药理让其逐渐吸收消散。所以即便失忆,也是短暂性的失忆。”
望着王妍不太安稳的睡颜,陶夭夭陷入了沉思。
在陶夭夭的认知里,王妍此时,应远在东辰国京城的尚书府中养尊处优才对,突然出现在酋长国的皇宫,还是个清扫宫女,实在匪夷所思!
姜明花觉得更匪夷所思:“那她为何,对你我的态度不一样?”
“人在失去记忆,大脑突然恢复空白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会陷入极度恐慌的阶段,甚至情绪崩溃。便是情绪不崩溃,也只有极少数人能保持冷静,而还有一部分人,则会借助短暂的情感依托,来达到稳定情绪的效果。简言之,她应该将你当作了情感依托。”
“为什么?!”
“可能是,她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你,而你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才会如此。可以理解为,人类后期的‘雏鸟情结’。”
“什……什么?!”
姜明花如遭雷击,那不就是将他当成老妈子了?!
人生数年,他被人当成过情哥哥、情人的时间居多,如今莫名其妙成了另一种精神依托,五味陈杂。
其实精神依托分很多种,陶夭夭暂且也判定不了王妍对姜明花属于哪一种,只能嘱咐道:
“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一下了,师兄。”
姜明花:……
他是来撩妹的,不是来带“小孩”的!!!
可反抗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陶夭夭先堵了回去:“若非你将她那么一撞,她还不至于这么严重。而且,‘雏鸟情节’的人,一旦被认定之人抛弃,极有可能落下终身难愈的心理阴影。”
姜明花:……
他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孽!
见姜明花那张妖孽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陶夭夭才开始安抚他:
“其实也没什么,就当引导一个心智单纯的成年人便好。就她的情况,辅以医术治疗,至多三五个月便能恢复如初。”
“还要三五个月,若是她醒来天天粘着我,你让我如何去逍遥快活?带着她一起?!”
姜明花上次这么无语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咳!”
陶夭夭干咳了声,还没说接下来的话,小萨医师就敲门进来,虽然还是不苟言笑,可态度却比先前好了许多:“我兄长醒了,想见见你们。”
王妍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姜明花便同陶夭夭一起去了隔壁。
谁都没想到,中毒之人浑身黑毛褪去后,露出的竟是一张如此俊美的脸庞。
这人与小萨医师倒是有七分相似,卷曲的金发和碧玺般的眸子,是惹得无数少女春心荡漾的那种。
只是他的面部轮廓褪去了婴儿肥,显得越发成熟有魅力。
此时见陶夭夭等人进门,连忙下床跪下:
“在下萨睿,是萨尘的兄长,承蒙二位仗义相救,无以为报!二人往后有任何要求,在下万死不辞!”
“那你帮我们收了隔壁那丫头吧!”
姜明花抢先一步道,却在萨睿满脸错愕的表情中,后脑勺挨了陶夭夭一巴掌。
紧接着,陶夭夭就过去,虚扶着萨睿的手臂让他起来:
“我可不是免费救你,你弟弟没跟你说吗?”
“自是说过了的,不过,在下觉得此恩情,远不是带你们去寻‘龙息草’就能报答,所以……”
“我们觉得够了,就足以。”
陶夭夭不是携恩相胁之人,何况,“龙息草”的下落,对她来说,是当真无比珍贵。
见此,萨睿也没有再多言,只是心底却暗自下着决心。
小萨医师见二人似乎聊差不多了,这才将自己昨晚从院子里捡到的一封信,交给萨睿:“哥,这是不是又是她给你的信?”
说这话时,小萨医师满脸不快。
萨睿无奈地摸了摸小萨医师的脑袋,还是将信接了过去。
怎料打开信的瞬间,萨睿却面色大变:“这……不是青青写给我的信!”
闻言,陶夭夭心下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一摸自己的手腕,才发现先前楚子淮备份给她的那封密信,居然不见了!
再看萨睿手中那封,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应该,是我弄丢的。”
昨晚带着姜明花打斗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掉了出来。
萨睿又是一惊,小心翼翼地审视着陶夭夭:“陶姑娘,敢问这封信,可是写给你的主子?”
“那不是,是我们截取的密信,正在寻人来翻译。”
顿了顿,陶夭夭福至心田明白了什么,诧异道:“你看得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