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芳院作为庶女的院落下人本就少,又都被房秦氏差去布置院落,这会更是清静。 由于房清芳是抬去做妾的,连个添妆的友人都未请来,更不要说全福夫人了。 她轻抚着早已绣好的粉红色嫁衣,郁郁寡欢。 涂橘原本是准备跳窗的,但见连个婆子都没有,干脆直接大大方方的走门了。 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大势者,不足以谋一时。 真正的赢家,不会在危险到来之后才做打算,而是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必要的准备和布局。 若是所料不错,银杏已经替房清芳给抬走了,可这位愣是还不知换嫁事宜。 她信手推开门扉,道“清芳,詠世德之骏烈,诵先人之清芳。那么美好的名字,如何甘愿去做一个老头子的玩物?”
“橘表姐。”
房清芳未想到这会儿还能有人上门,先是一惊,后是福了福身,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清芳只能遵从。”
“清芳以为待你抬去王府为妾后,姨母便会帮你照看弟弟与柳姨娘?”
涂橘嗤笑的摇了摇小脑袋。 其实,房清芳的心思不难猜。 可依着房秦氏的心狠手辣,能对庶出子女手软? 按照剧情发展,房府唯一的庶子在六岁时便要夭折。 然而,房清芳根本听进去对方的话,只认为涂橘是来挑拨离间的,做出送客的动作,道“无论如何,这些事情都不关橘表姐的事,更无需多言。”
“姨母安排你我明日换嫁。”
涂橘有些烦这种认不清事实的蠢人。 闻言,房清芳僵住,看着涂橘错愕了瞬息才反应过来,不由冷汗涔涔,情绪激动,道“不,不可能,这对母亲有什么好处?”
“只要嵇珹丢人就够了,不是吗?”
涂橘看出对方自欺欺人的厉害,担心惹出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下人。 而且,她也懒得再劝了,便摸出迷香与火折子,藏在身后偷偷地点燃,道“你我本就处不来,努力迁就也成不了同盟,那我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香味馥雅,迅速弥漫。 “不,你骗我,我要去告诉母亲……”房清芳心中难以接受,心乱的往外走,但还未曾走几步,就手脚无力的摊在地上。 她瞪着眼睛,泪珠滚落。 “倘若一个明知真相的人,却不愿想办法解决,而是继续掩耳盗铃,那便是比蠢货还不如,至少蠢货还曾努力过。”
见人倒下,涂橘蹲下身,一手用帕子捂着自己口鼻,一手将迷香凑近房清芳的口鼻。 这迷香可真好用,幸好她发现及时,否则现在昏死过去的人就是自己了。 待将人彻底迷昏后,把人拖到了床下藏匿起来。 她趁着夜黑风高,只身来到荒院,找到之前埋下的银票与金豆子,小心翼翼的挖了出来。 回到小院,就开始藏银票。 先将小肚兜剪开了个口子,将银票塞进去七八张,摊平后缝好口。 因为足足一大摞的银票,她又将鞋垫开了口子,塞进去五六张。 以此类推,靴口,袖口,裤口,乃至发髻里面都被她藏了银票。 最后,藏完了银票,又给裤腰带开个小口子,将金豆子塞满,缝好口子,系在腰间,缠了三四圈。 可谓之,真正的腰缠万贯。 忙活完这些,她原地蹦了蹦,金子太重险些没蹦起来,但感觉也还可以坚持,就开始补个觉。 她终于要逃离房府,离开房秦氏的把控了。 待她出阁后,便再也不用担心被当做礼物送给权贵当玩意儿了。 只是,有些思念她曾经的老同桌了。 也不知,他未来的新娘会是谁? 哎,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人家是年轻的文学院教授,前程似锦,一定会娶到他心怡的好姑娘,携手走过一生。 她就算出阁了,又哪有空感慨旁人? 成为小和尚的娘子后,谈氏这个佛口蛇心的继母,随时都能捏死她…… 正德四年,二月初六,百事大吉,最宜嫁娶。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涂橘稍微眯了一会儿,但提着心睡不好,天不亮就给自己梳妆好,顶着红盖头坐在了床榻边。 房秦氏自然不会给涂橘张罗全福夫人,甚至连面都未露,由胡嬷嬷引着媒婆进来。 两列嫁妆箱子摆在廊下,红喜绸迎风摇曳,从走廊到月亮门全都红彤彤的,喜气极了。 涂橘在媒婆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小院。 周遭传来宾客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这房府也没刻薄了这罪臣之女,看成亲这恢宏的排场,单单这嫁妆就铺满了整条院子,体面的不行,完全比照着房府嫡女的规矩来。”
“没这排场,人家嵇秀才会娶?好歹那也是状元郎的嫡长子。”
“别看人家新娘子是罪眷,但风光时可不是房府这种商户可比的。”
“这新娘子说是嫁,其实就是给房府大小姐来顶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