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珹捏着茶盏,看得入神,眼神却格外空洞。 他与小橘子相处的时间比任何家人都要长,彼此也是最熟悉的,同学们也觉得他俩般配,还打趣让他们结婚呢! 她在他心中,一直都在…… 可想不到才没几年,她居然把他忘了! 他又气,又挫败,还很无力…… 可再气小橘子,见她遇上难事,仍旧忍不住心疼。 见她在面试途中自行车的车胎扎了,就特意掉头路过,减速让她发现自己,好被蹭了个车,不想途中却遇立交桥塌方。 此时,仍旧清晰记得,滚石不断砸向地面,击起巨大烟尘。 石块将路封堵,他们的车也被滚石砸中。 那时,他担心小橘子受伤,本能用身体护着她,没有半刻迟疑。 他的内脏被重石压住,口吐鲜血,却如何都舍不得放开紧拥她的双手。 他想,最后再抱她一次…… 当他再次清醒时,就到了渔阳镇的房府柴房。 事初,他压根没将居心叵测的小丫头往“小橘子”身上联想,但他对她的一言一行都那么熟悉,几番交谈下又如何会认不出? 如今算来,她与他应该都是八年前穿书来的。 昔日,他大概是魂魄被重伤,前世的记忆也尚未恢复,只是做着奇奇怪怪的梦。 孩童的世界单纯,分辨不出谈氏对他的是捧杀。 如实说了一些梦境中的诡异之言,例如飞机、电视那些。 谈氏凭着为他好的缘由,将他送到涌泉寺感受佛法,后又将他药晕卖给私牙,幸得一个同被拐的女童舍命搭救。 那女童面容精致,机智勇敢,寻到了逃脱的机会。 她本可以自己逃走,却为救他,被看守的拐子用长刀划伤手踝。 白皙的手腕上一道鲜红的血痕子,顺着手腕蜿蜒而下,地上积了一摊的血,触目惊心。 她明明疼得钻心,却不顾疼痛拉着他一起逃走,不仅唱着悦耳的曲儿来安慰愧疚的他,甚至还念苔的诗给他听,告诉做人要有苔藓精神。 没错,她当初念的也是《苔》那首。 嘀嗒,嘀嗒。 似乎,此刻他仍旧能听到鲜血往外淌的声音…… 他未曾亲口问过她的闺名,但却听她对拐子撂下狠话。 她说自己是蓟州渔阳镇的房家的千金房清妍,家中有万贯家财,有本事尽管来找她家麻烦,这些人若是不来,就不是男人。 寺中的师兄们得知他遇险尽数出动,他们亲自将女童送回房府。 他又亲眼见女童走进房府,也算是再次确认了她的身份,之后给父亲写信,让人去房府提亲。 谈氏见他对身份低贱的商户女有意,便大力支持,麻利的提亲,纳采问名。 碍于男女大防,那八年来他从未再见过她,可女童的音容笑貌却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心底。 在房府那日,他见房清妍就觉得同印象中的少女不同,正欲借着她抬手的动作,确认她右手手踝是否有伤痕,还不待看清,就被人推入水中。 一阵天旋地转,仿若滑入无底的深渊。 求生的本能让他游上岸边,身体处于极度疲惫状态,脑海中一片囫囵,梦中的记忆也随之清晰起来,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