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珹横穿花园,风声潇潇,偶有鸟雀掠过,都是被小橘子喂肥的鸟儿,留在侯府这里不肯走了。 想起少女甜软的声音,笑靥如花的模样,他这心里就暖暖的,很是充盈。 待过了内院的石桥,就见嵇大儒负手而立在花厅的门口。 他一身石青色的长袍,外面是同色的大氅,衣裳映照霞光之下,身形样貌同嵇珹有三四分相似。 只不过数月不见,嵇大儒憔悴了些许。 嵇珹恭敬的作揖行礼,道“父亲。”
“珹哥,为父有话便直言了,你祖母自从在牢里受了刑法,身子骨就越发不好,怕是撑不过多久了……” 嵇大儒见越发气势凌然的长子走来,都险些认不出了。 不过,这种血脉的亲近,不是距离就能拉开的。 “为父知道,某些事是她们咎由自取,可就算她们都去了,也换不回你母亲的性命了。”
“既然父亲开口了,那我也不好为难。”
嵇珹将人请进花厅,让人上了六安瓜片。 姿态闲逸地捏着青花瓷的茶盖,慢悠悠拨动着茶叶。 正要入口之际,却想到他还未漱口。 而且,空腹饮茶,对胃也不好。 这辈子他要好好的活着,长长久久地陪着小橘子。 嵇大儒可不信长子有这么好说话,怕是后面还有什么话,等着他呢! 果然,嵇珹放下茶盏后,又再次薄唇轻启,道“儿子只有一个要求,让姑母撕毁和离书,带着她的女儿回许府去。”
“当初你姑母携女和离大归,是准备再嫁的,是以将许家那头得罪的死死的,如今又瞎了一只眼,还入了大理寺监牢,再回许家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嵇大儒神色不悦。 他就差明说,只要嵇姑奶奶回了许府,怕是离死不远了。 哪怕是身为许家人的许荟荟,也落不得什么好。 “过好日子?”
无论前世今生,嵇珹对“姑母”这个名讳,都没什么好印象。 他眼底透着寒意,道“父亲,母亲连坏日子,都过不得了!”
听长子这么说,嵇大儒又是一声叹气。 恩怨纠缠,事情太多,竟让他一时不知从哪件说起,顿了顿才,道“都过去了。”
“在父亲那里固然可以过去,但在我这里过不去,永远!”
嵇珹眯了眯眸子,神色危险淡漠。 嵇大儒闭了闭眼,回忆像潮水一样涌来,他努力挣扎着求生。 “好,长兄如父,为父乃是她的长兄,便去许家走一遭。”
“好,什么时候父亲谈妥了,她们就会从牢房里出来。”
嵇珹十分坦荡的说出自己安排。 嵇大儒面对这样优秀的儿子,固然骄傲,可心中却也忌惮,更担心他误入歧途,又嘱咐了长子几句…… 许府是商户,见嵇大儒亲自登门,自然远接高迎。 这可是那个在朝中赤手可热平津侯的父亲,谁敢怠慢? 对于来者的要求,也无不应允,哪怕是将一个并不光彩的女人,再次迎进来,只要能同平津侯攀上关系,这点名誉上的损失,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