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宝被涂橘的善意关怀,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走起路来,连腿都有些发飘。 当用粥水的时候,脑子里都还在发懵,稀了糊涂的就用完膳。 嵇珹不喜小橘子同旁人亲近,哪怕对方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待他在用夜宵时,就同她略微的简述了几句,之后就急吼吼的开始查问。 涂橘自然不会被避开,同他一起他坐在主位上。 青水坐在小案子后,摊开竹纸,准备做笔录。 他也是最近才把三字经学会的,勉强能做个笔录。 “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洪灾过后,粮食价格暴涨,我们这些人本就是小户人家,捐了银子后,就算将银钱花尽,也不能果腹,作为父母的自然就可着我们这些人吃饭。 而家父家母慢慢的就饿出病来,缺医少药之下几乎油尽灯枯。 杨通判就组织起了仁慈堂,收留我们这些沦为贫苦人家,无力抚养的孩子们。 其实,待我们的父母死后,就有人牙子过来挑一些样貌好的小女孩,卖到烟花之地。 待挣了钱后,他们就将这银子三七分账。”
“那你们这些男童呢?”
涂橘听后心中激荡。 李元宝在众人面前,揭发杨通判手上这一骇人听闻的暴行后,就连青风等人也无不义愤填膺。 李元宝攥紧了拳头,脸上尽是难堪,却忍下了所有的不堪,开口道“我们这些男童,年纪大就送到矿山,或者留在他的私田里,没日没夜的劳作。 有些长相好,又年幼的,也是……沦为玩物……” “仁慈堂在何处,建与何时,里面又有多少人?至上而下如何运作?”
嵇珹大概是在场唯一冷静的人。 “仁慈堂在八月最先建于崔镇,随后又在旁的几处动土兴建,里面的钱,都来源于收容的百姓,以此供应堂内的各种日常支出。 但是,名义上却是官府出钱,皂隶出力,是功德无量的大善事。 可他们却在私底下,招募了各地的贼寇与地痞,对我们这些灾民可劲的糟蹋百人进去,一人能给活就不错了。”
“百人活一?这个死亡率也太吓人了,绝对存在虐待与暴行!”
涂橘听只觉得发指,后背发凉。 嵇珹修长的大手将她的发凉小手牢牢地握住,又对着李元宝,问道“那你们如何会从山上下来?”
“我们是从仁慈堂逃出来的,自然不忍看旁的灾民再入那魔窟,便将那些腌臜事奔向告知。 没多久,仁慈堂的脏事,就不胫而走。 姓杨的听说后,对外说进了仁慈堂的灾民本就身体不好,才会导致死亡,与官府无关。 同时,还派地痞追杀,我们不得已只能藏身在深山,最近山里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下山。”
李元宝说到这里,已经满眼通红,却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下。 站在他下手处的那些几个小少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谢长生对着嵇珹磕了个响头,哽咽道“姓杨的狗官收了我们仅存的家财后,不仅没有尽责。 甚至,在立下文书后,还将我们尚未亡故的父母,以感染恶疾为由活活烧掉,把活生生的人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