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祈攸似乎被他坦荡又戏谑的笑容给灼伤了眼，她扭开了头。
“你好像已经知道了你是什么结局，我可以避免这样的结局，所以……”
沐祈攸低头看着自己晃荡在墙边的脚，近乎低喃，“让我去杀了他们。”
肖楚舟看着沐祈攸，眸子中满是戏谑，他眉眼弯弯，最后还是笑出了声，“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他会主动靠近你？”
沐祈攸伸手夹住自己身前几不可见的冰缠丝，听到这个问题时，手指上的动作定住，“为什么？”
诚然，虽然肖锦言似乎对每个人都不错，在副本中看到遇到困难的玩家也是能帮就帮……但是沐祈攸能感受得到，肖锦言对自己是有一些不同的。
“之前他一直在落神镇里搜寻你的踪迹，看起来似乎很是担忧，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对一个副本npc那么上心，当然我知道你不属于这个副本，但司锦寒可是真的认为你是npc的。”
肖楚舟看向远处的人，那人引着玩家和蛇人远离了这座四合院。
在雾气包裹中，那人的身形已经越来越模糊。
沐祈攸嘴角抽了抽，司锦寒认定自己是副本npc这件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我问他为什么对一个副本npc那么执着，难道你做了什么让他倾心的事？”
肖楚舟摊了摊手，“我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是他却沉默了，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
“这件事就很惊悚了，我认识司锦寒那么久，几乎没见过他那么纠结困惑的样子。”
肖楚舟垂眸，语气很轻，“他是我唯一一个无法探查到过去和未来的人，虽然他似乎不是正常的人类，他装的很好，一般人都认为他是圣人，只有和他相处过，你才会发现……”
“他对于人类的事情几乎一窍不通，但是他有这种能力，在不理解人类行为的时候，也能完美的伪装出人类的一切，和他相处久了之后，我才发现他的异常。”
“他是序列的宠儿，是副本偏爱的玩家，在所有副本中，无论这个副本多么邪门难解，他总能用最合乎规则的方式，让副本中的玩家以最小的伤亡通关。”
肖楚舟挑眉一笑，“我在序列风云榜no.1的位置上坐了那么久，受尽玩家的追捧，若非有玩家说他是第二个我，我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可是就这样一个我十分看不起，还故意给他使绊子的人，在我被其他公会的人围剿重伤，差点死在副本里的时候，把我当成了npc救了回来。”
肖楚舟苦笑，“我那时只是觉得反正自己命不久矣，遇上他更是晦气，压根不想搭理他，他倒好，自顾自说了一会话，发现我没反应，以为我不是玩家，顺手把我捡回去了。”
沐祈攸想了想那个画面。
一身重伤奄奄一息的男子倒在墙边，清俊的少年走到他身前，问他的情况，说了很多话，却没得到回应。
最后少年皱着眉，完全没有自讨没趣、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的气恼，而是一脸平静、理所当然地把人当做副本npc救了回去。
“我之后也问过他，为什么把我当成npc，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肖楚舟眸子微垂，食指和拇指微微摩挲着，眸子中似乎酝酿着一层十分沉重的情绪。
沐祈攸眸子微动，“你当时的状况与他见过的人类都不同？”
“你倒是懂他，他说，他从没有在其他玩家身上看到过那么重的绝望，对于外界完全没有感知，这一般都是在副本中经历了无数次凌虐的npc才会产生的厌世情绪。”
“人类玩家很奇怪，他只在低级副本里见过受到打击就一蹶不振等死的玩家，中高级副本明明难度更高了，死亡几率更大，但是在这种副本里，是没有躺平等死的人的。”
“人类啊，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受到的打击越多，他反而越坚韧，在初级副本里崩溃的玩家很多，但是到了中高级副本，知道了序列中的一些规则，有了离开序列的希望，哪怕只剩一口气，估计也没人愿意放弃。”
沐祈攸偏了偏头，“但是其实能到中高层副本的玩家，在低级副本里多少都用过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
副本中很少会发生玩家全部死亡的情况，在玩家死亡人数达到某个临界值时，副本难度会适当降低，保证有人能够通关，毕竟会让玩家全灭的副本是最没有价值的。
当然，神级副本除外，因为神级副本的奖励太丰厚，而且是否进入，进入哪一个又是可选择的，所以神级副本比其他副本更加残酷，玩家团灭的例子多不胜数。
“我就是那样的人。”
肖楚舟垂着眸，指尖不知道何时缠上了一道道透明的丝线，“在遇到锦寒之前，我这冰缠丝可是在每个副本中都会收割一半玩家的性命的，我是和祝庭封一样的人。”
“可是你也看到了，在司锦寒救了我以后，知道我不是npc，他表面虽然还是那副毫不意外、波澜不惊、不感兴趣的模样，但是其实对我很好奇，那之后我们在副本里经常遇见……”
“序列总是愿意满足他的一些小心思，所以即便是随机匹配，这家伙也总能够和我进入一个副本。”
“次数多了，我也就习惯了，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我进入副本都有司锦寒，有他在……我就不能对玩家甚至是npc随意使用冰缠丝了。”
“不过这家伙通关副本的能力太强，我基本都是躺赢，这倒也没什么。”
肖楚舟手指上的丝线缠紧，莹白修长的手指瞬间被冰缠丝划出几道血痕。
司锦寒总是可以把他保护的很好，除了第一次见面，他从来没在司锦寒身边受过伤。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尽管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也看不到他的未来，可是他的能力……他在副本中一直都太顺利了，序列不会让他在这里独善其身的。”
“他是被序列看中的人，序列让他成长到现在，就一定会对他下手。”
肖楚舟看向沐祈攸，毫不在意的抬起手把手上的血抿了，他冷白的唇沾上一抹血红，看起来妖媚得紧，可是沐祈攸只能从这人感受到十分危险的气息，混着一丝坦然。
“所以还要感谢你啊，小丫头。”肖楚舟突然露出一抹笑，“他说过，你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
“司锦寒也是直觉系动物，直觉一向很准，他也很依赖直觉，所以无论他遇到你多少次，他都会向你靠近。”
“我想，能够拥有他熟悉的气息的人，可能也和序列本身有一定的联系，你可以从这个方向去查一下，我探测的你的过去是一片混沌，而你的未来……很奇怪。”
肖楚舟伸手摸了摸沐祈攸的头，“很感谢你的到来，让我知道我的任务，自从遇见司锦寒，我几乎都不愿意思考了，刚进入这个副本我就知道我应该为他做些什么，毕竟救命之恩，总归是要还的。”
“只是之前一直不确定，看到你的过去以后，我知道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肖楚舟抬起手，遥遥看向司锦寒的位置，眸子深处泛起灿金色光芒，他露出了一抹笑，“这家伙，明明不是人，却比所有人都做得好太多了。真不想承认，他是个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