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办法把画羽草从她体内取出来？”
肖锦言紧紧皱着眉，脸色有些难看。
沐祈攸眼皮耷拉着，静默不语。
“且不说画羽草已经和她完全融合，已经适应了这个宿主……就算画羽草取出以后还可以使用，我也不会让你们再动她。”
“再次经历灵魂撕裂的痛苦吗？”沐祈攸抬头“望”向气息传来的方向，喃喃开口。
肖锦言猛然扭头看向她，沐祈攸却只是勾唇淡笑，不再言语了。
“我们不会伤害她的，你的气息盘桓在这里，她就留在了这里。”
“只是，我想知道，这个古墓中，究竟有多少个秘境？”
沐祈攸毫无感情的话语在幽静的空间里荡开，“以及，当年被选择进入古墓的，有多少人？”
少年沉默了一会，那明灭的红光都沉寂了下来。
沐祈攸和肖锦言静静坐在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八壹中文網
“我们是为什么被选中我已经记不清了……已经过去太久了。”
“至于古墓里有多少个秘境，我当时在古墓里游荡了一年，都没能摸清楚这座古墓的全貌……”
沐祈攸眯了眯眸子，“你当时只有六岁，是怎么带着一个小婴儿在不同的秘境中活下来的？”
“在那群人没出现之前，秘境其实没那么可怕的，即便我和妹妹误入秘境，也没有生命危险。”
沐祈攸摩挲着手指，脸上彻底没了表情。
“至于那些人……应该也是被村落选中的人吧。”
少年的话语变得阴沉，隐隐藏着一丝刺骨的恨意。
“你还有其他信息告诉我吗？我会带着沐凌薇离开这里。”
沐祈攸站起身，偏头“看”向甬道中的红光，轻轻说。
“凌薇……”少年轻笑，“当时忙着活下去，我都没有给她取过名字，这个名字很好听。”
“我已经没有其他信息了，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外面变成了什么样我完全不知道。”
沐祈攸眉梢微蹙，“当初你是故意找到这个小秘境藏身的吗？”
“秘境？”
少年疑惑开口，“我并没有进入任何一个秘境，这个山洞位于墓道之中，很隐蔽。”
沐祈攸猛然抬头，手指微微蜷缩。
“我知道了，你灵魂残缺，已经和这个山洞融合，我们没办法带你离开了。”
“没关系，我也没打算走，凌薇离开以后，我就可以解脱了。”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期盼。
“我原是不愿再相信任何人的，可是……既然凌薇认可了你们，我请求你们，一定不要再伤害她。”
“我答应你。”
沐祈攸平静无波的声音响在甬道中，在寂静的空间里荡开，少年似乎开心地笑了。
沐祈攸和肖锦言沉默着回到了沐凌薇身边。
沐凌薇正绕着平台上安放的眼球转着圈圈，眼球下面有一块洁白的布，隔离了平台上的尘灰。
本来应该是十分让人恐惧的东西，沐凌薇却视若珍宝。
有一抹青蓝色的光幽幽围绕着那颗眼球，让其保持着原有的模样。
肖锦言看着沐凌薇伸手摸了摸那一颗眼球，脸上满是欢欣雀跃。
那不是这方空间中所有人的本源。
那不过是沐凌薇心中最珍视的存在罢了。
如果硬要说，那也只是沐凌薇的本源。
沐祈攸走到沐凌薇身前，她看不到沐凌薇的举动，但是大概可以猜到。
“你愿意跟我们走吗？”沐祈攸缓声开口，她蹲在沐凌薇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
沐凌薇静静地看着沐祈攸空荡荡的黑黝黝的眼眶，偏了偏头，“可是阿红他们说，我不能离开这里。”
“你不是不能离开，只是这么些年来，你从没想过要离开。”
沐祈攸平静地拆穿了沐凌薇的心思。
沐凌薇从眼球上撤回了手，粉拳紧握。
“只要你想离开，我就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
沐凌薇不安地扯着自己的衣摆，薄唇微抿，白色的眸子看向那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球，有些迷茫，“可是它不能离开这里。”
沐祈攸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是它不能离开，不是你不能离开，你内心深处其实知道这枚眼球属于谁吧？”
肖锦言眸子一闪，看向瞪着一双白瞳的女孩。
“是，这是哥哥的东西，哥哥就在这里。”沐凌薇脸上的茫然褪去。
肖锦言挑了一下眉，这丫头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沐祈攸在骗她，可是她……
“哥哥不愿意见我。这里从来没有外人来过，你们来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哥哥的气息，那样浓重的气息是之前漫长的岁月里我从未感受过的。”
“几百年，我把这个山洞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哥哥，他一向都很会藏。”
沐凌薇白色的瞳孔中泛起一丝水光。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哥哥肯定是因为我拖累了他，所以讨厌我了。”
说到这里，青蓝色的液体从她眼眶滚落，地上一株画羽草的虚影慢慢呈现，又消弭无踪。
沐祈攸静静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控诉，眼皮耷拉着，似乎有些疲倦。
“在你说是我的哥哥时，那阵气息很猛烈，我想……哥哥可能会忍不住出现，所以……”
“所以你将计就计，一路上和我们极其亲近，其实都是你演出来的是吗？”
肖锦言眸子有些沉，他一直以为这个小姑娘很单纯，听了她哥哥的话，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小丫头。
一个刚满一岁就被残忍杀死的女孩能有什么心眼呢？
更何况她连自己的自主意识都不稳定。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似乎比她哥聪明多了。
“嗯……”沐凌薇垂下眸子，一双白瞳看着沐祈攸，“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姐姐。”
“姐姐给了我名字，还给我吃好吃的东西，姐姐身体也很柔软，好温暖，我喜欢姐姐。”
沐祈攸愣了一下。
她现在可是一具尸体，没有任何温度。
这个女孩，居然从她身上攫取到了温暖。
一时间，沐祈攸心中的怒火完全消散。
罢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罢了，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