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祈攸愣住了。
就在烬弦宣布投降之际，司锦寒头上的信仰值突然疯了一般跳动着。
几乎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司锦寒头顶的数值瞬间翻了一番。
沐祈攸愣愣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烬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眸子里的光好似湖泊中的月影，因碎石的掉落，溃散得难以圆满。
烬弦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对上沐祈攸的目光时，勉强挤出一抹温柔的笑。
浓雾散去。
沐祈攸这才发现他们周围站满了人，几乎都是两两被分在了一起。
每一组的两个玩家都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烬弦投降得太快，玩家之间的战争没能彻底拉开序幕。
当一方阵营彻底被另一方吞并后，玩家眸子深处的杀意才逐渐消散。
沐祈攸他们周围，居然有不少玩家愣愣地看了对方半晌以后，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下一刻，他们涕泗横流，紧紧相拥。
越来越多的玩家发现了自己对面的友人、挚爱、亲眷……
他们一边心有余悸，一边紧紧抱住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眼泪汪汪，声音哽咽。
沐祈攸恍惚了一瞬。
直到机械音再次响起，“序列掌权者更迭……”
“序列掌权者……更迭。”
机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沐祈攸却猛然扭头，看向了司锦寒。
烬弦深深看了沐祈攸一眼，转身离开了。
越来越多的玩家聚拢过来，沐祈攸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烬弦呢？”
是肖楚舟。
沐祈攸摇摇头，“他走了。”
“你和他很熟？”
肖楚舟脸色有些复杂，“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顾宸。”
沐祈攸瞪大了眸子，“哈？”
“应该说，顾宸是他的一缕残魂，当初顾宸的初级读本在幽冥鬼市根本不是巧合，也不是他倒霉……”
“烬弦是比凌柒璇距离序列更近的人。”
肖楚舟脸色很难看。
“我全都想起来了，当初我用天赋探察过五个城主的未来。”
“在他们的未来里，我见过你的。”
沐祈攸被肖楚舟一番话搞得有些迷糊，“那当然了，毕竟我确实和其中四个认识，况且和某两个关系匪浅……各种意义上的。”
“可是，我所探察到的未来中他们身边永远只会出现一个人——那个人是他们生命之中最特别的存在。”
肖楚舟这句话落下，沐祈攸第一个想到的是凌柒璇，于是她也这么问了，“是凌柒璇？”
问完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果然，肖楚舟摇了摇头，“不，是烬弦。”
“我第一次的探察中，你是烬弦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沐祈攸愣住了。
司锦寒眸子微眯，看向了肖楚舟。
“但是在你进入锦寒的照心幻镜以后……你又成了锦寒人生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肖楚舟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我在第一次查探过后，记忆力就被序列干扰，忘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关于五个城主的部分……”
沐祈攸眉头紧蹙想到烬弦刚才的话，心头诡异感逐渐加重。
“你不可能同时存在于两个人的人生里，并占据那唯一的位置，成为不可替代的存在。”
肖楚舟说出了最关键的事情，沐祈攸拧起眉。
“不用纠结这些了。”
司锦寒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序列主体已经崩溃，现在我是唯一的序列掌权者。”
司锦寒看着沐祈攸，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可以彻底关闭序列吗？”
看着身侧喜极而泣的玩家，沐祈攸扭头看着司锦寒，轻声询问。
“可以。”
司锦寒垂下眸子，对上沐祈攸的视线，“但是，这里所有人都是因为现世中死亡，做出了选择，才进入这里的。”
“序列确实无情，但是它的很多规则，是真实存在的。”
司锦寒声音很轻，沐祈攸眸子微闪。
“那……再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吧。”
司锦寒听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天光大亮，暖黄的阳光击溃云层的封锁，倾洒下来。
与此同时，每个玩家脑海里都出现了一句话。
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这声音低沉轻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序列规则已经更新，请玩家及时查看。”
空气突然安静。
一秒。
两秒。
一分钟。
五分钟。
终于，有人声音沙哑，话语颤抖，“这是真的吗？”
仿佛平静的湖面被丢下一粒石子。
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序列规则】
1、所有副本暂且关闭，玩家暂居休息区。
2、副本再次开启后，玩家将不再接收副本任务，副本内所有鬼怪初始化，副本内一切回归原点。
3、玩家将通过现世的活动赚取积分，继续在序列中生存。
4、由于副本的特殊性，序列将开设特殊部门，颁布特殊任务，玩家可通过接取任务换取高额积分。
5、玩家可自主选择是否永远留在副本内。
6、玩家可选择是否回到进入副本之时。
沐祈攸查看完所有的规则后，扭头看着司锦寒，笑弯了眉眼，“这会好了，我们又将面临最初的难题了。”
司锦寒歪了歪头，“嗯？”
“我们两个算不上人的生物，究竟要怎么融入人类世界呢？”
司锦寒眉眼弯弯，伸手摸了摸沐祈攸的发，“我们将会观察到最正常的人类，不再是被恐惧与杀意等一切负面情绪裹挟的生命体，他们的人生应该更精彩吧。”
沐祈攸笑嘻嘻与司锦寒对视，打从心底感受到了欢愉。
“可是会少了很多乐趣……”
她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
司锦寒若有所察，猜到了她的想法，却还是非常配合地询问，“那娘子想怎么样？”
“我要当特殊部门负责人。”
“好。”
“司锦寒……”
沐祈攸收敛了脸上的戏谑，突然正了脸色，认真地看着身侧的人。
“嗯。”
司锦寒和她对视着，眉眼间都是温润的笑意。
“你一直都是我的，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沐祈攸轻轻说：“我想让你知道。”
“我知道了。”
司锦寒眸子里闪着光，细碎的光影在黑色的瞳孔中央，映照着沐祈攸认真的脸。
“谢谢你，让我还没有真正成为人类之前，就已经学会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