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娘把村医送回去后,连忙又赶回来查看一重伤一晕过去的两个病号。
“真是奇怪,你这么重的伤,却好好地躺在这里,楚晴却昏迷不醒?就连村医都说不出是为什么,不会以后就醒不过来了吧……”
看着自己的婆娘给楚晴盖好被子,黎娘不解道。
柳渊明纤长笔直的睫毛微垂,在白皙如玉的脸上投下一片漂亮的剪影,他薄唇微抿,紧紧地盯着楚晴沉睡着的苍白的脸。
黎娘的二郎君林易瞪了黎娘一眼,黎娘回神,看见柳渊明的模样,马上闭口不言。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楚晴醒不过来的时候,明显感到一股极冷极低的气压把他淹没……
黎娘的三郎君胡怜不动声色地把他的傻妻主挡在身后,看向其他两个夫郎道:“柳郎的伤势已经稳定,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两人肯定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闻言有理,四人向柳渊明道别。
柳渊明终于把目光从楚晴的身上移开:“多谢几位相助,今日之事,来日必报!”
“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互帮互助不过徒手之劳,说什么报不报的!”
李君说道,笑着关上门。
几人走远,四周又恢复了寂静,柳渊明忍着身上的疼痛,靠近楚晴,近距离地盯着她的眉眼,良久,他伸出手指,细细描摹她的轮廓。
他的小妻主,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柳渊明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划过楚晴的眉眼。
虽说他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赌鬼把绑着他绳子交到她手里,但柳渊明总认为是他被色鬼扇到床上,无意间看到那双慌乱却坚韧的眼睛开始的。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沦陷了。
她的每一次笑,与她的每一次的对视,她的眼泪……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她什么?他说不上来,也不敢承认,他原以为,他已经失去了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隶,被迫生下的奴隶罢了,他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活着。
不……其实他早就死了,在看到满地鲜血的那一刻。
继续向下,柳渊明的指尖划过楚晴小巧莹润的鼻子,眼中满是炙热和疯狂。
但是……在柴刀刺进他身体的那一刻,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想活着,那种比以往浓烈上千百倍,因为他不愿看到他在楚晴身边的位置被别的男人取代!
微凉的指尖滑落到楚晴娇嫩的唇上时,她皱起眉头,无意识喃喃道:“柳渊明……”
柳渊明如墨渲染的黑眸里浮现一丝笑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人揽进了怀里。
伤口因为他的动作撕裂隐隐作痛,他却像是抱住了着这全天下独一无二地宝贝,他把下巴轻轻抵在她发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妻主,我在……”
就算她有事情瞒着他又如何,他不在乎,卑贱如他,却也有……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黎娘四人退出房间,借着明月和漫天的银河,慢悠悠地走回家。
夫郎们围着黎娘,缠着问她今天和楚晴一路上的故事,听完后,几人皆沉默下来,不敢相信伯良村又病又废的楚晴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物。
良久,黎娘大夫郎李君道:“楚娘是值得交的。”他话锋一转:“但是,有一个人,妻主你万万碰不得,就算不得不接触,也要保持着十二分的谨慎。”
黎娘疑惑道:“是谁?”
三个夫郎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忌惮和恐惧,下一秒,三人异口同声。
“柳渊明。”
……
“妈的,那死小子,吃了什么东西,力气居然这么大。”
赌鬼一边用灰布缠绕手腕,一边骂道。
屋里的其他五个女人,闻言皆黑着脸看向他,像看着一只下水沟里爬出来的肮脏的老鼠。
她们都是卖柳江澈那个老太婆派过来打下手的,谁知竟出了这样的意外,断指的女人直接冷哼出声,吓得赌鬼赶紧闭嘴。
柳江澈被绑的像个粽子一样,被几人随意丢在房间的角落里,他眉头皱起,双眼紧闭,小脸泛着不正常的通红,梦里依旧哭着喃喃道:“哥哥……呜……楚姐姐……”
断指的女人被吵的不耐烦,走过去踢了几脚,柳江澈眉头皱得更深,身体倒在地上,却没再发出声音了。
断指的女人很满意,一转头,见赌鬼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佳肴,邀请他们过去喝酒吃菜。
面对着刚踢过他儿子一脚的女人,她依旧是满脸谄媚:“各位大人辛苦了,快坐下来喝杯酒罢!”
这样心冷的人,她活到现在也没见过几个,这赌鬼还真是一个“极品”!
当然,她也没多想,笑着走向那一桌美味佳肴。
毕竟只是一个卑贱的男童,她只是像怜悯一个不慎落水的小奶狗一般,那双世态炎凉的眼里象征性地露出那么点不忍,然后在一旁观赏小奶狗挣扎溺水的模样罢了。
赌鬼喜欢赌博,更懂讨人欢心,几杯酒下来,四个女人已全然不计较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她们大口喝酒,大笑着吃肉,得意潇洒极了!
……
夜色更浓,薄凉的月色像是午夜的幽灵,晃荡着飘进屋里。
风起,赌鬼忽然觉得像在冬天坠入了寒冷的冰水里,冻得他一激灵,酒醒了大半,猛然睁开了眼睛。
门不知何时开了,在风中摇摇晃晃、半掩半开地开合着发出令人惊悚的“吱呀——”声。
赌鬼被夜间的冷风一吹,彻底醒了过来,他暗骂了一声“艹!”极其烦躁地起身去关门。
屋里一片狼藉,酒坛子滚落一地,四个女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在月色的映照下,脸上隐隐泛着死尸身上才有的青黑色。
赌鬼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抖了抖,他不敢再看,几步越过这几个人到了门口。
“玛德,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门口趴着那个断指的女人,卡住了门,赌鬼只能先把她挪进来才能顺利关上门。
赌鬼在摸到那具冰冷的身体时,心跳骤停,他颤抖着把人翻过来,映入眼帘的郝然是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与此同时,摇晃的门缓缓打开……
一袭白衣似裁剪了月光最朦胧的一段,眉眼像是寒冬腊月的雪,表面静默温柔,却能在一瞬间冻结心跳,封结一切生机。
这是赌鬼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