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月顿时心头一软,这几个月以来,两人在一起的朝朝暮暮。
她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是她着相了。
她一抬头正对上了吴锡元殷切的眼神,让她一点都不怀疑他那一颗想要娶她的心。
她思忖了片刻,而后说道:“不着急,还是考试要紧,还有两个月就要府试了,不能因为这事儿耽误了你。”
吴锡元却眉头一皱,“不耽误的。”
苏九月看他郑重的样子,忽然笑了,“我又不会跑,你这样紧张作甚?”
吴锡元捏着她的手指紧了紧,“我自然紧张,有这样好看的媳妇儿,我还连点名分都没有,若是你某日不要我了怎么办?”
一切就好像反过来了似的,原本是苏九月最担心的事儿,现在从吴锡元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怪怪的。
“瞎讲什么啊你!”苏九月嗔了他一眼。
吴锡元笑了起来,“我说的都是大实话,那时候我傻,幸好我娘有主意,替我定了亲。不然想要娶你,我还不知道要排到多久呢!”
苏九月明知道他是在逗趣儿,也还是闹了个大红脸。
“不跟你说了!饿了吗?我去给你煮饭。”
吴锡元拉住了她,“不用忙活了,我今儿吃过饭才回来的。”
苏九月回过头,“吃过了?”
“嗯,老师留了饭的。”
苏九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这老师倒是还不错,也知道不让学生饿肚子。”
吴锡元张了张嘴,“九月,明天我就要去读书了……”
“什么?去雍州城?”
“正是,师傅让我去浩远书院读书。”吴锡元应道。
“明儿就要去?这样着急的吗?”
“是的,待会儿你先睡,我去收拾收拾行李。”
苏九月却打断了他的话,“你哪儿知道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还是我来帮你收拾行李,你去打些热水洗漱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外边鸡才叫头遍,吴锡元就起了。
他担心打扰到了苏九月,轻手轻脚的下了炕,再弯腰帮她掖好了被角。
看着她甜美的睡颜,想要亲吻她的脸颊,又担心吵醒了她,就只好忍住了。
最后也只是在桌上留下了一封书信,就带着昨夜媳妇儿帮他收拾好的小包裹出了门。
苏九月的作息十分规律,鸡叫三遍就醒了,她刚睁开眼睛就发现身边的人没了踪迹,她愣了片刻,连忙坐起身朝着外边叫了两声,“锡元!锡元!”
吴锡元早就走了,自然没有人应声。
她又从炕上爬了起来,跑去院子里喊了两声,也依然没有人。
再次回到房间里,她这才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
拿起来一看,确实是锡元留给她的。
她识的字还不够多,但是连蒙带猜的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书信上大概的意思就是,他要去读书,让她回夏杨村。她一个人在镇子上,他实在有些不太放心。
苏九月原本就是来陪吴锡元的,如今他都走了,她还留在这里作甚?
也确实打算将东西收拾收拾回村子里去,马上到了春耕的时候,婆婆年纪大了,大嫂又有身孕在身,家里也更加需要她。
只是这处宅子,空着似乎也有些浪费,锡元应当也不会再回这里了吧?
不若赁出去算了。
她将一切都安排好,正打算包袱款款回乡的时候,刘翠花又来了。
听说吴锡元去了雍州城读书,高兴之余也十分赞同吴锡元的说法,就帮着收拾了行李,将苏九月带了回去。
苏九月借口这里还有许多东西尚未收拾妥当,就被刘翠花拦了下来。
“你们来的时候,本来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就后来置办的这点儿家当,回头让你爹过来一起搬出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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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月被刘翠花带回了村子里,吴锡元却又在路上碰到了些麻烦事儿。
距离雍州城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流民就多了起来。
他拦下一个人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北边儿又开始打仗了。
胡人来犯,大夏朝养兵千日,自然不会在这时候犯怂。
以苏大将军为首,各位将士在前线奋勇杀敌,硬生生的将他们拦在了关外。
吴锡元眉头一皱,上一世的这时候,雍州城也遭遇了敌人的围攻。
当时苏大将军和燕王的意见相左,互相不能说服,以至于贻误了战机。
最后牺牲了足足有十万将士,鲜血染红了整个沙场,才算是守住了雍州城。
这一世,虽然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但是苏大将军已经成为了燕王的岳父,想必再不会有上一世那么大的分歧了吧?
他背着包裹步履匆匆的朝着雍州城赶去,借着熹微的晨光,他隐隐约约朝着远处,似乎有人骑着马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那人身上土黄色的衣裳一看就不是大周朝的服饰,吴锡元心中一紧。
这一世跟上一世已经有了变数,也就是说,他或许并不像上一世那样安然无恙的活到三十多岁。
他必须重视起来,他媳妇儿还没有娶,还没有圆房,还没有孩子……可不能早早的将小命搭在了这里。
他在四处看了看,就见到不远处有农民用稻草堆起来的草堆。
他一瞬间就做了决定,飞快地朝着稻草堆的方向跑去。
他前脚才刚刚钻进稻草堆,后脚就听到外边有一连串的马蹄声响起。
他的心中微微有些疑惑,既然胡人还没有攻破雍州城,这里又怎么会有他们的行踪?
他的大脑飞快的转动,忽然身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才意识到这个稻草堆里除了他竟然还有别人……
两人都意识到了彼此的存在,却都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外边也依然再没有声音传来。
吴锡元这才默默的从稻草堆里钻了出去,他一边摘掉自己身上的草屑,一边朝着四周打量。
发现周围果真空无一人,这才朝着草堆里喊了一声。
“行了,外边的人都走了,你也可以出来了。”
那人听了他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的从里边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