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分!芳姨不喝了!”
“乖啦乖啦。”
陆菱哄小孩似的,温声细语的说着。
话音落下,旁边廊下传来木轮的咯吱声。
陆菱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霍言芳率先挺直了脊背。
她双眼迷离又茫然,显然带着醉意,可是动作又十分明显,四下张望了两眼,落在身后的回廊当中。
北辰誉坐在轮椅上,被寒澈推着,正徐徐的往这里走。
“誉哥。”
霍言芳低低的唤了句。
闻言,北辰誉便皱起了眉头,随口牢骚了句:“看吧?若我不来寻她,你娘铁定喝的找不到北。”
“是,还是父亲了解母亲。”寒澈含笑回了句。
北辰誉便催促着寒澈加快了步伐,来到了霍言芳跟前。
北辰誉的腿疾,伤患已久,此前陆菱给他配了一些药粉,用来恢复腿上的旧伤。
这些日子,北辰誉也积极地做着复建。
只是伤患积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治得好的。
所以北辰誉出门在外,也是离不了轮椅的。
眼下霍言芳明显有了醉意,北辰誉实在不放心,好在今日小辈们都在,由着他们热闹就行。
北辰誉带着霍言芳先回府去了。
寒澈留在长廊中,此处僻静,远处的丝竹声隔着远远地,乍一听还别有意境。
陆菱靠坐在旁边,水灵灵的眸子就这样注视着寒澈。
寒澈被她看笑了,忍不住逗她,“平日便知道你点子多,明年咱们的婚事,要弄些什么花样呢?肯定得比今日热闹吧?”
“别人结婚的时候,我帮着想点子,轮到我结婚的时候,还是我想?我不管,你得找人把这件事负责起来,那天我只需要静静观望即可。”
“你要看着我被别人欺负?”
“你好好说话,怎么能算欺负呢?再给你一个机会。”
陆菱笑意盈盈,就差没把‘赶紧夸我’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寒澈心念微动,捏住陆菱的下巴,随即便亲了过去。
如今是在别人的府上,虽然此处清静些,可架不住人来人往的,这要是被人看了去,可怎么好意思?
陆菱伸手去推寒澈的胸口,她的手腕反而被男人握住。
然而,双手举高,直接被按在了身后的圆柱上。
陆菱:“……”
她的后背紧紧的贴着,某人唇上的攻势确实越来也懵,纠缠着她,令她喘不过气来,顿时乱了呼吸。
凌乱温热的鼻息,在两人的面上拂过。
荒唐之余,又觉得十分刺激。
最后,陆菱急促的呼吸着,趴在寒澈肩头,听见他使坏般的笑声时。
陆菱顿时羞的迈进寒澈的颈窝里了。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克制守礼,可能也是因为从小被约束管了,性子格外清冷一些,可是发起疯来的时候,也是不管不顾的,但却有一种别样的魅惑感。
盈盈月光下,旁边的红灯笼越发明亮。
寒澈的半张侧脸都隐在朦胧的光感里,他的唇瓣一片润泽,唇角还有点红红的。
陆菱凑上去摸了摸自己的杰作,嘿嘿笑了起来。
寒澈问:“笑什么?”
“当初咱们在月牙镇初遇的时候,你可想过会有今日?”
“自然是不敢想的。”
初见惊艳,寒澈也只是遗憾,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到她,到底也是抱了几分萍水相逢的无奈感,所以未做他想。
但命运何其微妙,他们之间也才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遇。
刚才寒澈替邵祁挡了不少酒,眼下他的身上带着一丝浅淡的酒意,倒也不算难闻。
陆菱凑过去,寒澈顺势伸出手臂,揽她入怀。
天际烟花开裂,分散出五颜六色的霞光,簌簌而坠,美不胜收。
庭院内的说话声,伴随着小孩子们的欢呼声,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沉醉。
寒澈忽然开口:“想出去逛逛吗?”
“现在?我们现在开溜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都这么晚了,难不成你想跟着去闹洞房呀?”
“啧,也不是不行。”
寒澈便笑了笑,说:“你可放过邵祁吧,他可是给了我任务,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千万不能让你靠近新房半步。”
“好呀,这个邵祁!刚把我们心玉娶进门,就这样过河拆桥!”
陆菱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罢了罢了,折腾了一天,他们也够累了。”
陆菱牵着寒澈起身,“走,咱们约会去!”
“本世子也奉陪到底。”
……
河岸的风,似乎要比寻常的地方更冷一些。
可是陆菱的手被寒澈握在掌心里暖着,竟觉得手心都热出了汗。
四周围满了看烟花的人,言语里还津津乐道着白天邵霍两家的婚事。
热闹的人尽皆知,寒澈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阿菱,若我们成婚那日,没有今日热闹,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不会呀。”
陆菱倒是很坦然的夸起了自己,“今日的婚前小游戏可是我一手策划的,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比我有才的人?我自己成亲的时候,我肯定要乐得清闲,才不会管这些事。”
“如此我便放心了。”
闻言,陆菱眯了眯眼,朝着寒澈问道:“你不对劲!你是不是想草草了事?”
寒澈脸上故作的调侃顷刻间散去,而后笑道:“放心吧,咱们的婚事我来做总策划。”
“那你肯定比不上我呀?”
“我……尽力吧。”
“男人,就是爱逞强!”
两人絮絮叨叨的围着河岸散布,头顶明月高悬,天空中的烟花足以与月光媲美。
去年没有待在一起守岁的遗憾,今日也算是彻底补上了。
二更天的时候,寒澈背着略显困倦的陆菱,一步一步朝着承安侯府走去。
路上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四处都很明亮。
陆菱的声音低低缓缓的,在寒澈的肩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乱聊着。
寒澈听的很认真,时不时还要附和几句。
如果不搭腔,陆菱就要乱动表示抗议。
后来说着说着,陆菱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大抵是真的困了。
“寒澈,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那里和这里完全不同,有时候我在想那个地方是不是什么关卡,杀得丧尸越多,积累的分数就多高,等积攒到一定的分数之后,通关了,我就被放到这里养老来了,哈哈哈哈,搞不好真的是这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这些低沉犹如呓语的话,却藏着诡异的惊变。
寒澈初初挑了下眉,流露出几分惊讶,而后便坦然接受了。
有些东西,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只要想找,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寒澈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执着,他也不在乎陆菱从哪里来。
所以听见陆菱絮絮叨叨了这么久。
他只是轻轻的问了句:“还会离开吗?”
“离开?不离开!不想离开。”
“为什么?”
“因为……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