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暖有些惊魂未定,一时之间也忘了回答。
虽然经过那五年的锤炼,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黑夜,但是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还是在这样四四方方的闭塞空间里,还是让她忍不住回想起从前惧怕的日子。
尤其是她最绝望时候的日子。
“易向暖,说话啊?”闫娜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心中涌上一丝计谋得逞后的快感,却还是装傻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易向暖定了定神,“是灯也坏掉了。”
闫娜惋惜地“啊”了一声,“那你现在还好吗?你应该不会怕黑吧?你再等等,我这就再打个电话催一下……不过老李头是请假照顾人的,我们也不能催的太紧,免得以后让人觉得公司不讲人情,对吧?”
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电话是会打的,但是什么时候就不一定了,你就在里面先待着吧。
然而易向暖和她想的却不是同一件事,大不了她就是在这里面待到下班时候,于自己又有多大损失呢?包括直到上一秒,她都一直以为这件事只是闫娜故意整她的,而当她问了那句“你应该不会怕黑吧”时,她才知道,想要整她的人,是姜心然。
她就说这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闫娜何必把她带到这里来呢?
现在看过来,这里之前所发生的都不过是铺垫,灯管烧坏不亮之后才是重点。
姜心然知道她有黑暗恐惧症,放在以前,如果把她关在这种环境里,哪怕只有五分钟,对她也是要命的折磨。姜心然很清楚这一点,却并不清楚因为拜她所赐,她的这个病症已经痊愈了。
闫娜挂了电话回来,把耳朵还贴在门框上听了好一会儿,静悄悄的没有声响,让她一度就要以为易向暖是不是晕死在里面了。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声问问的时候,那边倒比她先开口了:“活着呢。”
闫娜差一点就要惊叫出来了,这个女人是鬼怪吗?还能听到别人内心的想法?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气,把心一狠,“谁在管你这个了,你安生在这儿待着,过会儿就会来人修了。姜主管那边也催着呢,我先上去了。”
说完,闫娜便不再听她回答,扬尘离去。
等待的时间里易向暖也没什么事情可坐,仓库里黑黢黢一团,她索性顺着墙边坐下来玩单机游戏,历史记录刷新八次,手机都玩到没电了也没见到有人来。她最后实在抵挡不住困意,手机扔到一边,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向暖是被一阵粗暴的捶门声惊醒的,激烈又毫不客气,伴随着担忧的语调,一遍遍呼喊她的名字:“易向暖!你在里面吗!能不能听到我说话?易向暖!你回答我!”
是苏沉。
她微弯了唇角,“听到了,你那么大声,只怕一栋楼的人都能知道,我又不是聋子。”
总算是得到了易向暖的回答,这才让苏沉安心了些。他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重新又打量试探了一下这扇门,嘱咐着:“锁芯坏掉了,钥匙打不开,你站远一点,我想办法带你出来。你别怕,我现在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穿过了一道屏障,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尽管现在的易向暖完全没有在害怕,但是听到这句话后心里还是忍不住柔软了几分。她听话地站去一边,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喃喃着:“我一直都知道啊。”
苏沉所想到的办法就是用踹的。
他踹门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虽然没有光线看不清楚,但易向暖还是可以想象的到,此时这扇门呈出怎样一道鼓动的弧线,只等着另一边的东西破土而出一般。
在响第三下的时候,门框终究是抵挡不住巨大的冲力,由外而破。
苏沉的手里还握了一把手电,适应久了黑暗后再迎来这样乍破的光亮晃得易向暖有些睁不开眼。他还不等站稳,几乎是本能的就匆匆向着她而来,直至将她紧紧圈入怀里,真真切切感受到充满温度的个体。
“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知不知道我一直联系不到你会有多担心?”
他抱得很用力,易向暖被迫仰抬着脖子,她心里比谁都明白,苏沉现在大声训斥她的模样全都是因为担心和找不到她人的生气。她抬手轻拍了他的后背,安慰着:“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手机是没有电了,而且,这里信号实在是差,电话也拨不出去。”
“没事?”苏沉轻声重复了一遍,这才将她松开仔细检查。她的样子与平常无异,神态安然,他忍不住蹙起眉,“你以前不是最怕……”
“那是以前。”易向暖将他打断,握着他的手腕靠近自己的脸颊,“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要告诉你,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的我早已经不害怕黑了,因为有你。”
黑暗算什么,失去他的那些日子每一天都没有光亮,远比这些要可怕的多。
苏沉的眉头依然蹙着,易向暖的心里也很有些紧张,她很害怕他会突然问一句为什么,还没有想好借口的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来圆那场谎言。
好在他终究只是默了一默,什么都没有说。末了,他叹了口气,“下班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一直都没有接通过。后来我去找小谭,她说有人告诉她你是身体不舒服请了假提前走了,我又打回去给齐妈,这才知道那是闫娜编造的借口。她下午来找你,就是故意把你锁在这里?”
易向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闫娜也只是给人办事的而已。她终是有些不忍心,扯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应该是意外吧。”
苏沉走回到门边,举着手电弯腰检查了一下,门锁除了被他踹开的那一下,周遭还有些地方有明显的刮痕,用这种话来告诉他说是意外,真当他是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