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送到北苑,如出什么差池,提头来见。”
迷迷糊糊之间,耳边就听到一道低沉清润的声音
萧棠宁睁开沉重的眼皮,感觉浑身软成了一滩泥,但不知为何,意识却格外的清醒。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她扫了一眼四周,视线一下子凝在车厢角落的熏香上。
这是迷药!
她屏住呼吸,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大脑渐渐不清醒,她一侧头,就见瑞雪躺在一侧的软塌上,双眸紧闭。
抬手轻轻推了下瑞雪的身体,可她没有半分反应。
凉风轻拂,将车帘微微掀起,她艰难地朝着车厢外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月白色。
不断朝着她逼近的脚步声,萧棠宁打了个寒颤,掀开眼睛,就眼前的车帘被一只病白的手掌掀开了。
她紧紧闭上眼睛,耳边就听到一道阴冷的声音。
“三小姐,你终于是我的了!”
“你长得真好看,这张脸,真是百看不厌。”
......
萧棠宁感觉浑身泡在冰水里,浑身冷得发起抖来,额头有涔涔冷汗渗透出来,那阴冷的声音,仿佛变成了一张厚厚的布,将她重重裹住,一阵窒息感席卷而来。
“呜...”
萧棠宁的小手紧紧揪着锦被,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
一直站在一侧屋檐上的黑衣男子,听见房内的声音,毫不犹豫地翻窗进了房内。
祁元湛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烛光映在少女白皙的脸上,让他清晰地看清楚了少女腮边的泪水。
她就这般难过?
自己听到她被罚跪,又晕倒的消息,心乱如麻,可她倒好,为了那种人哭成这样...
祁元湛心口憋着一口气,像是有什么堵在了那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床边,心中仿佛有把锐利的匕首在搅动着。
他伸手,粗糙的指腹轻轻将少女脸上的泪水抹去,手下温热湿润,让他心尖一阵抽疼。
这一刻,就算是他想自欺欺人都不行了。
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牵动着他的心。
突然,他的手被一只微凉的小手紧紧握住了。
这时,不远处长廊有一道匆匆的脚步声在靠近。
祁元湛缩回手,叹了口气,狼狈地翻窗而出。
“小姐,你快起来喝药。”瑞雪端着药碗走到床边,见自家小姐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
萧棠宁猛地呼出一口长气,瞧清来人是瑞雪,心渐渐平静下来,“原来是你,我还以为...”
“是我,小姐,你又梦魇了吗?你还发着烧,先将这药喝了,”瑞雪扶起萧棠宁,将药碗喂到她唇边。
萧棠宁神色淡然地将药喝了,坐起身,看着窗棂外天色暗淡,薄薄的月华落在窗前的茶几上。
“小姐,瑞雪陪你再睡会,瑞雪会保护好小姐的。”瑞雪哽咽道。
萧棠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笑:“我信,我不害怕,因为瑞雪会保护我的。”
立在屋檐上的祁元湛直到屋内传来绵长、清浅的呼吸声,他才跃入夜色中。
祁元湛裹着一身浓重的雾气回到祁王府,祁清已经在书房外等了好一会了。
瞧见自家主子冷沉的神色,祁清面上虽然绷着,但心中早就掀翻了骇浪。
看来慕容先生还真说对了,主子就是去翻姑娘的窗户了,而且翻的还是萧三小姐的窗户。
“主子,府里可是要办喜事了?”他为了自家主子的终生幸福,豁出性命问道。
祁元湛冷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薄唇勾了下,半靠在软塌上,凤眸半阖,浑身下上的戾气卸去,显出了几分困倦之色。
祁清僵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却没有想象中的厉斥,他微微抬眸,主子抿着眉心,他又想起下午跟着主子的暗卫八卦的话,心头微微一沉。
没想到自家主子第一个动心的女子,心里藏着旁的男子。
这可真是...
他幽幽叹了口气,小心翼翼道:“三小姐看着不像是偏执之人,想必也已经看清了齐子濯,主子还是有机会的。”
这话一落,就见主子突然掀开眼睛,淡淡淡看着他。
薄唇轻启:“你有什么办法?”
听见这话,祁清急急上前几步,沉声道:“主子如真有这个心思,就该先下手为强,那个裴寿贼心不死,听闻今日那卫夫人在不少世家夫人面前夸了三小姐。”
祁元湛冷笑了一声,挥退了祁清,睁眼到天明。
直到眼前的黑暗被春日清晨的阳光驱散。
他闭了闭眼睛,目光落在那檀木盒子上,两指在锁扣上轻轻一拨,掀开盒盖,修长的指腹一寸寸拂过那制作精良的红色嫁衣。
一想到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他的心头就感觉有一团烈火在灼烧着。
他闭了闭眼睛,薄唇勾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终是有些明白,为何陛下,就算是明知道那人并不喜欢自己,也要强娶的心思。
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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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府邸
春日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的翠竹上,一丛丛翠竹笔直挺拔,散发着勃勃生机。
姜允打了个哈欠,在棋盘前坐下。
“爷爷这么早唤我来,就是为了和我下棋?”他拾起一白子,在棋盘上落下,语气懒懒道。
对面白发徐徐的老者拂了拂花白的胡子,挑眉瞪了对面坐没坐姿的孙儿一眼,边落下一子,边沉声道:“你就那般不喜欢那萧家小姐?”
姜允又打了个哈欠,眼眸都没动,就挨着那黑子落下一白子,“也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