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
祁王府东面有一处藏书阁,藏书阁前就是祁王的书房。
书房的东面种着海棠树,西面是一片翠绿的竹林,一路蔓延至远处的宫墙。
一阵风吹来,吹动藏书阁高悬着的风铃,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祁元湛端坐在轮椅上,双眸看着窗外的这片海棠树,沉声道:“如何了?”
祁墨拱手道:“主子,今日一直跟着的姜家眼线,确实亲眼目睹了主子摔倒的场面,方才我们事先埋伏在各处的人,都来报,有人将今日之事大肆宣扬,今日又有不少人亲眼所见,想来姜武该坐不住了。”
祁元湛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海棠花,一双沉静深幽的眼眸荡出了几分冷笑。
祁墨继续道:“所以我按着主子的吩咐,一路出了城门外,又从城外骑马进了京都内。”
祁元湛低低“嗯”了一声,突然剑眉微挑,突然转身回到书案前,就听到祁墨又道:“还有,这几日外面都传,殿下...不能人道。”
话音刚落下,房内的温度骤然降至了冰点。
祁元湛大手一挥,将书案上所有的书册都扫到了地上,厉声道:“滚出去!”
祁墨拱手退了出去。
房内再次传来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
守在院子内的守卫几乎同时脊背发麻,心中沉了下去。
这时书房外的竹林里出来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昏暗的光线,一下子钻入了一处偏僻的院子内。
祁清站在一侧的屋檐上,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不见,才跃下楼阁,进了书房内。
“殿下,鱼已经放出去了。”
祁清犹豫了一瞬,又道,“祁墨确实曾是龙骑卫的首领,今日又明晃晃地进京,姜武确实会按着殿下的心思往下想,想到太上皇交到殿下手里的龙骑卫,可眼下姜家还有那姜二公子,这人看着不想姜武那般好糊弄。”
祁元湛掀开半阖着的黑眸,瞥了祁清一眼,轻敲着扶手的手指也顿住了。
他点了点头,毕竟这些年来,他已经将姜武的性子摸透了,但是这姜允确实第一次对上。
这人确实是姜家的变数。
“无妨,本王倒是觉得姜武的人会来,毕竟他已经坐不住了。”祁元湛冷声笑道。
这阴恻恻的笑声,让祁清浑身打了个寒颤,点头退了出去。
祁元湛在窗台前坐了片刻,突然想起那日在桃花林里和他对弈的场面来,他转动轮椅,取来棋盘。
一子一子地还原那日姜允和他下的每一步棋路。
直到门外传来一声轻轻地敲门声。
他猛地抬眸,却发现屋内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
有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处,此刻她的角度背光,将门外的霞光都挡在了身后,只有衣角的轮廓被勾出了一层金边。
祁元湛看呆了一瞬,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走到了眼前。
他瞧清了她如点缀了星辰的眼睛,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眼前的棋盘。
“殿下一下午都在下棋吗?”萧棠宁轻声问道。
眼睛是亮晶晶的,但秀眉却是抿着的,他瞧不明白了。
祁元湛点头,视线落在她递过来的药碗时,剑眉抿了抿,却还是接过一饮而尽。
萧棠宁接过空了的药碗,心中有些欢喜,对着他笑得眼睛弯弯的。
刚放下药碗,转身之际就见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个小瓷瓶。
他移开视线,指尖轻轻点了下他自己的唇瓣,沉声道:“可上药了?”
萧棠宁下意识就想点头,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摇了下头,弯下身子,红着小脸朝着他靠近:“劳烦殿下了。”
祁元湛眨了几下眼睛,拿着瓷瓶递出去的手掌僵在了半空。
看着她精致漂亮的五官在眼前逐渐放大,越来越近,他的眼尾余光瞥见了她死死攥着衣角的手指,低低笑了一声。
萧棠宁本就羞到了极致,突然听到这声轻笑,身子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却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颚,止住了她后退的动作。
下一刻,祁王微凉的指腹轻轻地将药膏涂在了她的唇瓣上。
萧棠宁浑身绷到了极点,她方才以为上药就是有些痒,忍一下就过去。
可为何,祁王上药和瑞雪上药感觉这般不同。
此刻她除了感觉到了痒,还有一股酥麻,让她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双腿也软得只发颤。
直到他的指腹离开她的唇瓣,她猛地直起身来,转身背对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缓了片刻,她极力稳住声线道:“殿下的晚膳...”
“送到这里来,还有我今夜有好多公事要处理。”
身后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萧棠宁侧头去看他,想起方才见到的祁墨,点了下头道:“好,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了。”
待到深夜,整个祁王府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夜风吹动竹林,发出的簌簌声。
竹林的深处有一伙黑衣人在小心地张望着。
为何今夜祁王府的守卫格外的松懈?
“不会有诈吧?”
姜家为首的人眉头突突跳了起来,但想到自家主子的交代,还是让人摸进了祁王府里。
今夜必须成功。
那能调动龙骑卫的麒麟令,祁王几乎寸步不离,之前主子没少派人来偷,但是祁王武功极好,哪里会有他们下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