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南他们到一楼时,下方已经热闹开了,大多是老年人跟小孩子。
因为不是休息日,年轻人都上班去了。
大屏帷幕里播放的是三楼那对小情侣的婚纱照,恩恩爱爱、甜甜蜜蜜溢出了屏幕外。
男方姓何,大伙叫他小何,女方叫小婧。
听说是一对从校园走到现实的情侣,他们跨过了异地恋,跨过了彩礼,跨过了社会的残酷考验,最终走到了一起。
爱情会面对很多困难,但双方都走心了,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苦涩难过。
爱情也有甜的,婚姻也有甜的。
“好幸福!”
“好般配!”
“恭喜恭喜,愿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大伙都在祝福小何的这段感情,把最淳朴的祝福融到只言片语中。
桐居里的这些老年人很多都没有拍过婚纱照,那个年代经济条件不允许。
很多人都是穿上一件新衣服,胸口别一朵红花,上边连新娘、新郎字眼都没有,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踏入婚姻的征程。
但每个女孩子,心目中对婚纱都会产生难以抗拒情感。
纯白颜色代表了干净纯粹的爱,幻想着自己披上头纱,站在红毯的另外一头,带着忐忑跟期待,等着自己的心上人朝自己徐徐走来。
他带着朝朝跟暮暮,带着清风跟明月,慢慢地朝自己走来,把一颗真心放到自己面前。
那一刻,好像天崩地裂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傅之南看着小何夫妇在发糖,小何端着沉甸甸的糖袋子,满眼都是小婧,担心穿着高跟鞋的她会摔倒。
小婧心疼小何,替他分担了糖果的重量,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又回到了恋爱时的青涩。
娇羞满上了小两口的脸庞。
傅之南看着看着,嘴角一直泛着笑意,这种简单幸福很是触动她的心。
健谈的傅女士上前封了一个大红包,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准备的,大概是在那帮小孩子通知时就备下的。
“我是七楼傅之南的妈妈,恭喜你们,要一直幸福。”漂亮话就不说了,都在这厚厚的红包里。
“谢谢您。“小何夫妇给了傅女士好大一把糖∶“希望我们在这里时,能喝到您家的喜酒。”
桐居的人不追星,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傅之南是明星,但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都大概知道,七楼那对小年轻有情况。
他们很多人都见到秦凯风给傅之南披过衣服,还经常看见他给她拿包。
傅女士喜欢小何说的这句话,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但愿,但愿呢。”
小何父母是上了年纪的人,擅长聊天∶“我看您是该把结婚日程提上了。”
傅女士闻到了自家女儿八卦的味道,走到小何父母跟前听故事去。
“您是不知道,我那女儿脸皮薄,都不跟我说她感情上的事情,你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
何母声音变得很低∶“前段时间,一楼住着的张大爷起早了,远远的,就看见您女儿跟七楼那小伙子抱一起了!”
傅女士笑得更开心,八卦地凑近了些∶“然后呢?”
她想听更劲霸的!
比如为了三代同堂而做的事情。
何母不解∶“这不就成了吗?”
哦,他们那个年代的思想,抱抱亲亲就要定下终生。
傅之南隐约听了一耳朵,朝爱妻同志看过去,眼神里的意思是∶能不能看看你老婆!
爱妻同志拒绝接收她眼里发射过来的信号,拿上瓜子,也加入到自家老婆行列之中。
“这俩人。“傅之南无奈地摇头。
“容容。“傅静思唤了她一声。
傅之南还以为她听错了,低头看坐在轮椅上的人∶“你是在唤我吗?“
傅静思手心上还放了几颗小朋友送给她的糖,她剥开包装纸,小口吮吸,糖的甜味让她眼睛微眯起来,似乎很满足。
“容容,很甜。“
傅之南这会真的听清了,傅静思在唤她的真名。
“我不是,我是傅之南。“
傅静思抬头看她,手指放在她的那颗泪痣上,语气十分笃定∶“这泪痣,没错的,当年你还是我亲自接生的,你什么样,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傅之南把傅静思推到无人的地方,没有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太过诡异,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姑姑,那你知道傅家当年的事情吗?知道傅云容父母的情况吗?”
这些事是傅之南现在想要知道的。
她以前只知道她叫傅云容,后来知道了她的爷爷叫傅深,知道了亲姑姑叫傅静思。
却不知道父母叫什么?
也不知道傅家当年发生的事情,仿佛三岁以前的事情像是都被抹掉了一样。
傅静思摸了摸她的头∶“我不知道,以后都不要问了,好吗?”
傅之南还不甘心,继续套话∶“我记得发生了爆炸。”
傅静思捏住糖果的力度明显加重,她把整块糖都含如口中∶“没有爆炸,傅家啊,是烂透了,以后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回去看热闹去了。“傅静思开心起来也是个调皮的人,她径自开她的轮椅,不是正常开,而是以后退的方式。
她又说∶“既然你喜欢叫南南,那以后姑姑就这般唤你。”
傅之南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赶紧上前接住轮椅。
她其实还想问傅静思的腿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索性就什么都不问了。
回去时,看见小婧拿着头纱套在何母身上,婆媳两人关系融洽地合影中。
傅静思眼睛一直紧盯着那顶头纱。
姑姑,你是不是也想戴?”傅之南其实也想,她看到小何的婚纱照时,就在幻想自己跟秦凯风的婚礼。
傅静思摇头∶“再恩爱,也总有分歧的时候,女人爱婚纱,不是因为期待婚姻带给自己的满足,而纯粹是喜欢婚纱,喜欢那份纯粹的白。”
傅之南∶“那份白色,不就是在诠释那份刻苦铭心的爱恋吗?”
傅静思掩嘴轻笑∶“假的,童话都是编给天真的人听的。”
傅之南没话接了,她的姑姑,堪称人间大清醒,大概也是被伤到遍体鳞伤才会有这番感悟吧。
能十七年不开口的人,她的心,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