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空气充满压抑,谁都不敢妄动。
寒风在呼呼响,所有人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似的,紧张地看着沈仁德跟傅静思。
傅静思回头看傅之南,她今天的妆容很精致,唇间沾上热火跟妖艳,额前掉下一缕碎发,被风刮动后黏在脸上,她朝傅之声笑,那一笑,美艳动人,又勾着决绝的凄凉。
“我这一生,能再遇容容,已经足够慰藉我贫瘠的内心,现在,我该去赎罪了。”
“不要。”傅之南摇头,脚步继续朝前方挪动。
“啾。”一声消音枪响打在傅之南脚步前方。
子弹打在地板上,火花飞溅,水泥地板被打穿一个孔,细屑乱弹。
秦凯风将傅之南拉回来,水泥细屑溅到他的额角,侧额被割了一道血痕,伤疤在渗血。
这一枪是傅静思打的。
“不要过来,谁都不要过来!”傅静思在怒吼,情绪几近崩溃,她拿枪的手转向沈仁德,手在颤抖。
秦凯风转向程帆,小声道:“想办法近距离麻药击晕。”
这种状态下根本无法劝。
“还来得及吗?”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只怕迷药没送过来,就已经出事了。
“尽量拖延时间。”
被挟持的周华在劝沈仁德:“放手吧,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自首还可以减轻你几分罪孽。”
“你不是经常忏悔吗?你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忏悔,放手吧,难道你想傅静思女士手上沾着你的血,跟你一样后半辈子在监狱中度过吗?”
周华的话让沈仁德顶住他太阳穴的手松开力气,他看着周华,眼里微红,眼泪在打转,他吸了一口气,虚顶的手再次用力。
周华被掐得整个身子朝后仰,沈仁德的力气太大,他的额头因为充血而青筋抖动,他脚跟点地,用力扯沈仁德的手。
但沈仁德手下的力气越来越大,“对不起,但没有人可以杀死我,只有我自己,我也不会让她的手沾上血。”
周华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楼对面有一个望远镜在看他们这边。
那边的人说:“执行沈老板的任务吧。”
“啾。”又一道消音狙枪。
这一次打的是傅静思,没打中她,打中了她的枪,冲击力使枪脱离了她的手心。
所有人紧张地注视周围。
傅之南侧头看程帆,冷着声音呵斥:“你的人动手了?”
程帆正想开口询问。
秦凯风趁机上前拉住傅静思,有一道红光落在他身上。
他往后退时,红点停在别处,他往前,红点又重新落他身上。
他不是那伙人的目标。
程帆耳返传来声音,“程局,三号狙击位置被人替代了。”
秦凯风身子停滞在原地,在计算如何以最快的距离拦下傅静思,虽然他没办法救下傅静思后全身而退,但可以赌一把。
赌防护盾能及时递给他,赌那些人不会丧心病狂地对他下死手。
他瞟了一眼程帆,程帆知道他的意图。
程帆握着护盾的手在出汗。
“给我。”傅之南朝他伸出手。
程帆眉头皱了皱,“很重。”
“我比你稳。”
程帆现在是个病患,属于半残人士。
程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被傅之南盯着后,手不自觉将护盾递给她。
“小心点,很重。”
傅之南稳稳重重接过,眼神落在秦凯风身上。
正在他们准备行动时,红晃晃的锚点落在傅静思的眉眼处。
沈仁德放开周华,朝着傅静思的方向奔赴而来,眼神撕裂的样子看起来无比凶残。
他这是要挟持傅静思吗?!
“不要开枪,是幌子!”周华大叫。
“啪啪啪。”周华的话音跟枪声同步响起。
沈仁德身子还没到走到傅静思身边,就被警方的狙击手瞄准打穿。
血雾在他身上炸开。
他摔在地上,正好摔到傅静思脚边,他撑着身子慢慢朝着傅静思的方向挪动,在地上划了一道血痕。
他努力抬起身子,嘴角有血丝滑下来,他对着傅静思笑,艰难开口。
“静思,现在你满意了吗?”
“静思,我去地狱了,你那么讨厌我,就不要跟来了,万一又遇到我了呢?”
“活着,才,才不会遇见我。”
他整个人倒在地上,血在身下慢慢渗出,他的嘴角还挂着笑。
傅静思吓傻了,呆滞地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沈仁德,看着地上的殷红一寸寸渗开,她的嘴角绽出笑容,眼里的泪水滑落下来。
放在傅静思额头上的红点也消失了。
“啊哈哈哈哈……”傅静思大声地笑着,带着哭腔笑着,崩溃的笑着。
最后,她晕了过去。
傅之南把傅静思送去医院检查身子,在路上,她接到了凌霄的电话。
“你姑姑没事吧?”
傅之南看向刚醒过来傅静思,此刻的她眼睛无神,呆滞地看着窗外。
她压低声音说道:“身体没事。”
可能精神刺激太大,傅静思又恢复以前的模样,把她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中。
“没事就好,我了解了下,是傅静思找了尼克,他们的交易是:用傅静思引诱沈仁德现身,然后尼克救下周华。”
尼克全称尼克·马歇尔,是凌霄那位跟他同龄的叔叔。
“不过,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据尼克所说,沈仁德后来亲自找的他,同意放了周华,但沈仁德有个请求。”
“沈仁德用自己的性命求尼克,让他配合演一出戏,沈仁德要配合傅静思入戏,他要亲自死在傅静思面前,让傅静思觉得,她亲手报了仇。”
原来一切都是幌子,是沈仁德的幌子。
傅之南对于尼克这个人知道的消息不多,很神秘,他出现时一直戴着面具,根本无人知道他的面容。
以她的了解,尼克是个淡薄的人,他爱自由,不喜欢权势,他不应该会参与这种事情才对。
因为周华,所以亲自出手?
她问:“周华跟尼克什么关系?”
凌霄那头顿了会:“不知道。”
傅之南深吸一口气,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心情闷闷的,说不上来高兴,也说不上来伤心。
往事都随风吧。
她挤出笑容,由衷说道:“谢谢你。”
“少给我说空话。”
“有空请你喝酒。”
“行,别让我等太久。”
*
龙城大厦顶楼。
沈仁德还躺在地上,他的身上盖上了一层白布。
有一道影子坐在天台上,抬头看着天空。
下雪了,毛毛絮絮的雪从灰色的天空中坠下。
一会后,一把伞撑在他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