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这一次朕去了天竺?
听到朱劲松这般不要脸的说法,曾诚等一众大佬们的心里就像被被几万头羊驼践踏过一般凌乱。
身为堂堂的大明皇帝,扔下一大堆国事和后宫不管,带着五军都督府的一众杀胚们跑到天竺那边去浪了一圈,回来还得说幸亏你去了天竺,那咱们倒是想要问问您老人家,您,还要脸吗?
就在曾诚等一众大佬们暗自腹诽的时候,朱劲松却吩咐柯志明把旧港和兰芳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在旧港和兰芳那边,无论是得到情报还是调动物资的速度,都远比曾诚等一众大佬们知道的要早上许多。
而在柯志明把旧港和兰芳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之后,曾诚等曾诚等一众大佬们也忍不住一阵后怕。
跟欧罗巴的蛮子们把黑死病跟洗澡挂钩的态度不一样,中原堂自古以来就极其重视疫病,曹植在《说疫气》中就有关于瘟疫的描写“家家有位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如果说曹植处在的年代离着大明比较久远,那么再近一些的明末大鼠疫也足以称得上是一个足够沉重的教训——大鼠疫开始于崇祯六年,地点是山西,崇祯十四年传到河北,并随着李自成的军队传到更多的地区,崇祯十四年传到京城,使得“街坊间小儿为之绝影,有棺、无棺,九门计数已二十余万”,当狗成子兵带兵攻到京城的时候,他面对的已经是一座“人鬼错杂,日暮人不敢行”的死城。
在此之前,大明的国势虽然已经到了左支右绌的地步,但是整个朝堂上依旧还能抱着“全辽可复”的态度与决心,官兵对狗成子也能保持一定的攻势,局势的彻底糜烂恰恰是在这场大鼠疫之后,建虏也因之捡了天大的便宜。
所以,面对疫病,无论是因为自然因素而产生的还是人为的,曾诚等一众大佬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将之彻底扑灭。
然而比较操蛋的就是,兰芳和旧港距离中原本土有一定的距离,哪怕有驻扎在兰芳和旧港的军队,军队和官府也有应对的预案,恐怕也没办法在蛮子们大规模抛尸的情况下第一时间解决问题。
如果再让疫病蔓延开来,等兰芳和旧港的消息传到中原堂口,再等朝廷上做出反应,可能旧港和兰芳那边的局势已经彻底失控。
曾诚等一众大佬们的心里很清楚,如果……如果说调集了军队进入兰芳和旧港还不能解决,局面彻底失控且无法挽回,那就只能彻底封死旧港和兰芳,从而保证旧港和兰芳的疫病不会传播到中原本土。
这种破事儿,在古代的历史上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如果让疫病从兰芳和旧港传入中原堂口,依照中原堂口的人口数量,鬼知道最后会变异成什么玩意。
包括历史上那些自己消失的疫病,几乎有一個算一个,都因为死的人足够多,造成了大量的人口真空从而失去了传播条件才自然消失,极少极少是因为疫病变异的温和可控或者说有什么治疗手段才消失的。
鼠疫和天花,几乎就是两个最直接的例子。
万幸的是,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恰好就在兰芳和旧港附近,可以不必等待朝堂上的决断就直接乾纲独断,第一时间就从交趾和暹罗、象林、云广等地源源不断的调集大夫和药材等资源,从而将兰芳和旧港的疫病直接堵死,那些蛮子们也没能掀起什么风浪。
只是曾诚等一众大佬们还没来得及庆幸多长时间,朱劲松又接着说道:“这次倒还好一些,朕当时恰好就是旧港和兰芳那边,可是下一次呢?如果朕恰好没在那里呢?”
被朱劲松这么一说,曾诚等人刚刚好看几分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难看起来。
确实像朱劲松说的那样儿,以那些蛮子们的疯狂程度来看,如果这一次不是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恰好在旧港和兰芳那边,就算旧港和兰芳那边就算能摆平这次的疫情也绝对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别的不用多说,大明国库肯定是要狠狠放几碗血出去。
只是一想到这里,曾诚等一众大佬们的心里有多少有些不爽——如果不是你朱皇帝想要钓鱼,特意要求驻扎旧港和兰芳的军队缓一缓,只怕在蛮子们搞出事情之前就已经把蛮子们解决掉了,最起码也不会让蛮子们有机会玩抛尸投毒战术。
所以,你这个大明皇帝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的责任?
沉默了半晌之后,曾诚才开口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以后若是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当地的驻军以及卫所应该在第一时间出动,该杀的杀,该抓的抓,绝不能给蛮子们挖尸抛尸的机会。”
朱劲松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啥意思?合着朕想钓个鱼还钓出毛病来了是吧?
可是转念一想,朱劲松又觉得确实是自个儿的毛病。
如果这一次不是自己想要在旧港和兰芳钓鱼,想要一次多招募一些劳工回来,驻扎在兰芳和旧港的军队也确实早就已经把问题解决掉了。
一想到这里,朱劲松心里就更不爽了,而朱劲爽一旦不爽,自然就会让曾诚等一众大佬们更加不爽。
朱劲松冷哼一声道:“大明不是在所有的地方都有驻扎的军队,若是欧罗巴或者傻贼鹰那边的一众蛮子小国出了疫病,恰好又被哪个不知死的把疫病带到了大明,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祸害?”
“别的不说,就说那殷地安,那里原本的土著除了被傻贼鹰那些盎格鲁-撒克逊强盗的后代剥了头皮的那些,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那些盎格鲁-撒克逊强盗们带去的疫病给祸害死的。”
“某些疫病,对于那些盎格鲁-撒克逊的强盗们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病,但是对于那些殷地安的土著来说却足以致命。”
被朱劲松这么一说,曾诚等一众大佬们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
直到过了好半晌后,曾诚才斟酌着说道:“既然如此,就该让大明的医者和医馆变得更多起来,只有医者和医馆变得多了,以后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才能更容易解决。”
朱劲松嗯了一声道:“这倒也算是个法子。”
“目前来看,大明平均每三千个百姓才有一个医生,虽说比欧罗巴那些蛮子们根本就没几个医生的情况中要好很多,但是真到了要命的时候,这个数量甚至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朕的要求很简单,皇家学院医学分院那边会单独拆一个学科出来,对各种药材的药性和作用原理进行分析,争取以后能够合成一些比较常见的药物。”
“比如说,当百姓外感风寒或者外感风热的时候,只需要买一些现成的柴胡汤或者麻黄汤之类的回去冲水喝就行,朕相信,这一点并不是很难。”
曾诚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确实不难,只是医者治病,向来讲究望、闻、问、切,讲究一人一方,不同的人,不同的症,要用不同的药,依陛下所言,虽然方便了,但是这效果却未必够好?”
朱劲松摇了摇头,说道:“朕不要求这种效果有多好,只要求这些药方具有普遍性。”
“如果一万个人得了外感风寒,其中一多半的人用麻黄汤有效,那么麻黄汤就具有了普遍性,完全可以事先准备好麻黄汤,想办法制成那种不需要熬煮也不分文火、武火,只需要拿开水冲了就能喝的药剂搁在药铺或者医馆当中——准备的量越大,价格也就能越便宜,百姓也就越方便。”
“更关键的是,果哪里发生了疫病,恰好哪个方子又是有效的,就可以直接大规模大批量调用,对于防治疫病来说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被朱劲松这么一说,曾诚等人也都觉得这法子靠谱。
事实上,大明的地方官府也都有储备的药材,为的就是应对有可能会出现的疫情。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刚刚曾诚等一众大佬们在听到旧港和兰芳的问题时才会多少有点儿底气。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大明各个地方官府储备的药材数量都不是很大,而且都是散装的那种,细想之下,确实不如朱劲松所言的这种方法更为简便。
想到这里,曾诚便点了点头,应道:“臣会和诸位同僚好生商议,看看怎么样儿解决这个问题比较好。”
朱劲松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之后却又话锋一转,说道:“对了,乔治三世和路易十六此前在天竺的时候承诺,说是英格兰和法兰西会派出一些军队到天竺,帮着咱大明招募天竺蛮子当劳工,他们会一边清理那边儿的蛮子,一边利用那些蛮子给咱们大明开采铜矿。”
“另外,英格兰在斯里兰卡的殖民地那里有一座铜矿,具体的储量现在不太明确,但是乔治三世也承诺了,会低价卖给大明铜矿石。”
“也就是说,吏部现在可以不必急着抽调往天竺那边去的官员,户部也同样不用急着再抽调往天竺那边迁移的百姓了,完全可以等蒸汽机车和电报都修通了之后再行抽调。”
“另外,经过兰芳和旧港之事,朕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电报铺满整个大明,如此一来,倘若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朝廷这边也能立即知道,不会再因为路上来回耽搁的时间而延误军机。”
朱劲松的话音刚刚落下,曾诚等一众大佬们就进入了面面相觑的蛋疼模式。
把电报铺满整个大明,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难度,毕竟就是多准备一些铜线,解决掉防水的问题之后各种埋线路,在各个城池之间都设置好能够收发电报的机器就行。
就像是皇家学院到紫禁城的那条线路一样,不同的就是会更复杂一些,皇家学院那边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搞定。
问题是这种事情也仅仅只是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可就很要命了——首先就是铜矿的问题。
虽说乔治三世和路易十六他们已经承诺要替大明招募劳工,也承诺要用那些劳工给大明采挖铜矿,可是把铜矿变成铜丝又岂是说说就行了?
就算是解决了铜丝的问题,也解决了防水的问题,那后面不还是要各种挖坑各种埋线才行?
所以,问题就再一次回到了原点——大明需要大量的人手来挖坑铺线。
当然,这个问题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毕竟电报这种东西有很大一部分都可以跟着铁路一起修建,让那些劳工在修建铁路的时候顺便挖个坑埋个线,难度上也并不是很大。
真正的问题是这些铜矿没能归大明所有——如果直接拿下斯里兰卡,那么开采铜矿再弄成铜丝的成本就会小很多,现在斯里兰卡那里还是归英格兰所有,那么大明就得拿出钱来从英格兰的手里买铜。
这样儿一平,不还是会让英格兰赚钱?
让英格兰赚钱,那不就等于是大明亏钱了?
刘怀文鼻子不是鼻子脸不脸的说道:“陛下,倒不是臣小气,而是这斯里兰卡乃是郑和下西洋之时用来休整的港口,一直归那些蛮子所有算怎么回事儿?”
朱劲松呵的笑了一声,说道:“朕听一位叫做鲁树人的大贤说过,但凡有人说这事儿不是钱的事儿,那么这事儿就多半是钱的事儿。”
刘怀文脸色一僵,嘴硬道:“这真不是钱的事儿!”
朱劲松再次呵的笑了一声,说道:“行了行了,朕不关心这到底是不是钱的事儿。”
“现在让英格兰蛮子们赚些钱,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咱们大明到底有多少丁口,朕相信你这个户部尚书应该很清楚,就算现在占下了斯里兰卡,难道你还能变出来足够多的人口迁移过去?”
“如果能,朕现在就可以挥兵斯里兰卡,甚至逼着乔治三世把斯里兰卡送给大明都行。”
“如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