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多少有些懵逼的感觉。
那个奥地利美术生搞出来的那套理论,皮埃尔已经从小戴同学那里打听清楚,也知道这套理论能够煽动起奥地利平民的怒火。
问题是你路易十六是不是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
你丫的是法兰西国王,是波旁家族的话事人!
说白了,你丫就是那首歌里面所唱的毒蛇猛兽啊混蛋!
如果你丫支持那个美术生,让那套理论在欧罗巴流行起来,那法兰西的平民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也想把炉火烧的通红,消灭掉以你为首的毒蛇猛兽?
蛋疼纠结一番后,皮埃尔还是忍不住劝道:“没必要吧?那个留学生的理论固然能让奥地利乱起来,甚至能让哈布斯堡家族元气大伤,可是咱们法兰西不也是君主制度?万一……”
然而让皮埃尔没有想到的是,路易十六不仅没有听进去劝说,反而笑着摆了摆手,反问道:“我问你,这套理论是那个留学生在大明学来的吧?大明那边儿肯定也有了这套理论,对不对?”
皮埃尔迟疑着答道:“好像是——我听小戴同学说,那个奥地利的美术生学到了按需分配的理论,小戴同学自己也学到了自由竞争的理论。要是照这么来看,估计明大明那边儿肯定也有这套理论。”
路易十六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说道:“那我再问你,大明会因为这套理论而产生动荡吗?”
皮埃尔毫不犹豫的答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无论这套理论多能煽动人心,大明都绝不会因为这套理论而产生动荡。”
只是转念一想,皮埃尔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大明不会因为这套理论而产生动荡,是因为大明是现在小破球上最强盛的国家,他们的平民也能享受到最好的福利,比如说廉洁高效的官府,比如说战无不胜的军队,再比如说那些能够付出生命去保护平民的警衣卫。”
“可是我们法兰西呢?我们法兰西的官府绝对谈不上什么廉洁高效,军队也绝对谈不上什么战无不胜,平民的福利也远不如大明。”
“所以,大明能够不受这套理论的影响,但是谁又敢保证我们法兰西不会受这套理论的影响?”
路易十六脸上的笑意更盛:“全面引入了大明的制度之后,咱们法兰西的官府已经比之前强了很多,整个欧罗巴也找不出比我们法兰西更加高效廉洁的官府,更找不出比我们法兰西军队更加能打的军队。”
“至于那些平民的福利待遇,咱们现在不也正一点点儿的往上提升么?而且,咱们法兰西平民的福利待遇已经是整个欧罗巴最好的。”
“听着,皮埃尔,咱们不需要跟大明去比较,咱们只需要比欧罗巴其他的国家更强,那么这套理论就不会对咱们产生什么影响。”
说到这里,路易十六忽然又变得信心十足起来:“就算这套理论对咱们产生了影响,咱们还可以向大明寻求帮助。”
皮埃尔依旧有些懵:“那小戴同学带回来的理论呢?”
听到皮埃尔这么一说,路易十六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恨其不争的怒意:“你怎么这么傻?奥地利那个美术生的理论其实并不完善,小戴同学的理论同样也不够完善!”
“你还没有发现吗,这两套理论结有很多地方是相悖的,但是,除去那些相悖的地方,就是咱们现在已经引入的大明制度!”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大明现在使用的制度远比这两套理论制度更加完善!”
“放着更加完善的制度和理论不去模仿,你反而要挑一个不完善的?”
“你是有多蠢?”
被路易十六这么一骂,皮埃尔顿时也回过神来了。
没错啊,大明那边儿的学者研究出来这两套理论和制度,但是大明却没有使用这两套理论制度当中的任何一套,这就足以说明大明正在使用的制度远比这两套更加完善和优秀。
现在法兰西已经全面引入了大明的制度,而且推行之后的效果也很不错。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使用这两套不够完善的理论呢?
就在皮埃尔暗骂自己犯蠢之时,路易十六却又接着说道:“即便是这两套制度更适合法兰西,我们现在也不能立即推行。”
“恰恰相反,我们应该让其他的国家去推行试验这两套制度,然后好好看看,看哪套制度更适合法兰西,而不是立即做出决定。”
想了想,路易十六又对皮埃尔吩咐道:“你回去之后,让小戴同学马上起程去找拿破仑,让他跟着拿破仑好好学学该怎么打仗。”
皮埃尔又是一愣,问道:“就算你不打算用小戴同学的那套理论,也没必要让他去军队里面吧?这么做,岂不是浪费了一个留学生?”
路易十六瞥了皮埃尔一眼,冷哼一声道:“你懂个屁?就是因为看重小戴同学,所以我才要让他去军队当中历练——等他从拿破仑那里学的差不多了,我就会让他去地方上当官,慢慢进入咱们法兰西的内阁。”
说着说着,路易十六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这个小戴同学既然能在大明那边儿学回来一套理论,就说明他肯定有什么地方是比其他人强的,这种留学生不好好培养,你当我跟你一样蠢?去吧,让小戴同学赶紧去拿破仑那里学习,我也要动身去明国一趟。”
……
当路易十六准备前来大明的时候,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正在狂喷刘鹤鸣等一众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你们还要不要点儿脸,啊!?就他娘的为了那点儿军费预算,你们是真不要脸啊!
“陆军,陆军居然把他娘的火绳枪都拿出来了!”
“来,来,你们几个混蛋告诉朕,咱们大明的火绳枪都淘汰多少年了?你们这是从北方工业还是从南方兵器的库房里翻出来的?又或者是从哪个蛮子叛军手里缴获的?”
“彼其娘之!”
“拿火绳枪出来哭穷?你们这些混蛋怎么不去组建一个武术队耍大刀啊!”
“还有海军,居然连他娘的小舢板都拉出来了——你们好歹拉一艘捕鲸船,朕也不至于被气成这样儿!”
喷着喷着,朱劲松干脆把火力集中到了刘鹤鸣身上:“还有你!皇家学院刚刚拿出来的热气球呢?你他娘的拿孔明灯出来是几个意思?嗯?”
“好嘛,合着咱大明的江山,就是靠几把火绳枪再加上小舢板、孔明灯在保卫?”
“他娘的,你们几个混蛋是在故意气朕?还是在拿刘老抠当傻子?嗯?”
刘鹤鸣等一众大佬们都被训得抬不起头来。
这事儿说起来也挺冤的。
为了多要点儿军费预算,刘鹤鸣等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决定请户部尚书刘怀文看阅兵,主要就是让刘怀文看看大明的军队有多穷——火绳枪、小舢板、孔明灯,这种老掉牙的装备都拉出来了,你丫不多批点儿预算?
问题是刘鹤鸣等人也没想到,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好巧不巧的也跑了过来,甚至还带着曾诚、宋玉成等一众文官系统的大佬们。
结果就是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带着大明朝堂的满朝文武,一起观看了大明军队是怎么用火绳枪、小舢板、孔明灯保卫大明国土的。
当然,临近年底,也到了该交预算哭穷的时候,所以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这么做也没什么问题,刘怀文也肯定会多批几千万两白银的预算。
但是该有的嘲讽却是一句也不会少!
朱劲松还记得刘怀文是怎么嘲讽刘鹤鸣等军方大佬的:“这些破烂你们可得仔细收藏好喽,说不定明年还能用得上。”
“对了,你们还可以把那些大刀片子、狼牙棒之类的玩意都拿出来淋淋雨,让它们长长锈,以后上了战场杀敌,带锈的兵器可比不带锈的更狠!”
朱劲松还得曾诚是怎么安慰刘怀文的:“刘部堂啊,你可给五军都督府多拨一些预算吧,瞧瞧咱们大明的这些将军、元帅、侯爷,一个个穿的破衣烂衫的,知道的会说他们节俭,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大明军队穷成什么熊样儿了!”
瞧瞧,瞧瞧,文官系统的这些混蛋们一个个骂人不带脏字儿,捅刀子不见血,话里话外可把五军都督府的一众大佬们损了个够呛。
而更让朱劲松生气的,却是以刘鹤鸣为首的五军都督府大佬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曾阁老说的对,咱们大明的军队确实穷了那么一点儿。”
“别看很多军队已经换上了更新更好的装备,可是还有很多军队依旧在使用火绳枪和小舢板、孔明灯之类的,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影响咱们大明的脸面?”
朱劲松差点儿就被这些无耻之徒给气出个好歹——
五军都督府拉出了早已淘汰的军械甚至从来就没使用过的孔明灯;铁道部拉出了第一代的蒸汽机车头,车头前面还用几匹驽马牵引;皇家学院那边儿更狠,他们直接拉出了第一代木制机床,据说是跟博物馆借的!
这一个个儿的,那是真不嫌丢人!
是的,别看刘鹤鸣等一众大佬们被骂的抬不起头来,但是刘鹤鸣等一众大佬们还真就不觉得丢人。
有什么好丢人的?
曾诚这个大明首辅外加工部尚书宋玉成等一众大佬们算是半路入伙的,可是像刘怀文、刘鹤鸣这样儿的,那可是从玉皇山开始就跟着朱劲松一起造反的,谁没过过几天苦日子?
当初刚刚起兵的时候,玉皇山一众叛匪们还没有跟大清军队硬刚正面的实力,火器也仅仅只有土制手榴弹一种——那种由农村铁匠、木匠强行拼凑起来的手榴弹要是直接砸人脸上倒还好,要是没能砸到脸上,威力除了听个响儿之外,最多也就是糊人一脸的那种水平。
就这,还不是所有的叛匪们都得装备的起,平时训练的时候都只能拿木制包铁的假货当做训练弹。
想当初,玉皇山一众叛匪们没有战马,只能靠着两条腿去跟建夷的骑兵抢时间。
想当初,玉皇山一众叛匪们没有火枪,只能靠着大刀片子去砍人,缴获一把火绳枪那都是宝贝!
都是从那时候苦过来的,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好日子,刘鹤鸣等一众大佬们当然想多弄点儿预算,也好让大明将士都用上更新更好的装备。
至于脸面……那破玩意值几个钱?
要是刘怀文愿意多批一千万两白银的预算,就算让刘鹤鸣管他刘怀文叫爹都行!
再说了,刘鹤鸣等一众大佬们的心里也清楚,朱劲松骂人并不是因为他们哭穷的手段太过恶劣,也不是朱劲松忘记了以前过过的苦日子,而是因为刘鹤鸣等人挑的时间不太好——恰好被满朝文武都看到了!
所以,刘鹤鸣等一众大佬们一边挨骂,一边低着头互相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负责空军的耿锐用眼神示意负责陆军的刘二牛:你丫先站出来认错,好歹先让陛下别骂了。
刘二牛则是回瞪耿锐:凭什么是我?这次明明属你们空军必过分!
海军大佬则是低头看着靴子,努力数着靴子上的花纹,因为海军拉出来的小舢板确实还在服役,只不过是划归了地方海上巡逻用——别管归谁,反正这小舢板还在服役,所以俺们海军是真穷!
眼看着这几个混蛋一个比一个能缩能忍,刘鹤鸣最终只能无可奈何的站了出来:“启奏陛下,今天这事儿是刘二牛、耿锐还有臣一起商量好的,为的就是多要点儿预算。”
刘二牛和耿锐当即就恶狠狠的瞪向刘鹤鸣——等会儿出宫之后,你丫的先别走!
朱劲松也瞪了刘鹤鸣一眼,冷哼一声道:“要预算,要预算,你说你们几个就不能长点儿脑子?预算是这么要的?”
听到朱劲松这么一说,刘鹤鸣等人顿时来了精神:“那陛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