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
曾诚等人实在想不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利益,能够让英格兰跟哈布斯堡家族默认下“挑动沙鹅跟奥斯曼开片”的利益,除非是大明许诺给英格兰和哈布斯堡家族。
问题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朱皇帝想要往英格兰跟哈布斯堡家族身上泼脏水这事儿很好理解,毕竟是挑动沙鹅跟奥斯曼开片,这事儿搁在中原堂口可是好说不好听,一旦传扬出去,朱皇帝以及内阁的名声肯定会有那么点儿影响。
也就是说,这种事儿其实就跟逛青楼一样,基本上都是悄悄的去,悄悄的玩,然后再悄悄的回家,从来没见着有谁主动往外宣扬的。
如果朱皇帝他老人家一边儿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再一边给人许诺好处,这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
就在曾诚等人一脸懵逼之时,朱劲松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利益,刚才朕已经说过了啊——英格兰一直在悄悄的自研火枪火炮,如果奥斯曼跟沙鹅开片,他们手里的这些火枪火炮不就可以低价卖出去了?”
“如果换成是朕只要能让英格兰自研的火枪火炮有上战场的机会,找到可以改进的点,,别说是背上一个骂名,就算是让朕背着骂名再白送一批火枪火炮给奥斯曼和沙鹅也没问题。”
曾诚却躬身拜道:“启奏陛下,若是英格兰和哈布斯堡家族认下了这事儿,奥斯曼跟哈布斯堡家族又怎么会购买英格兰生产的火枪火炮?”
“再者说,纵然奥斯曼跟沙鹅会购买英格兰的火枪火炮,这事儿又跟哈布斯堡家族有什么关系?哈布斯堡家族又岂会因为跟乔治三世之间的便宜翁婿关系就陪着英格兰一起认下这桩罪名?”
朱劲松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英格兰需要一场又一场的战争来试验、改进他们自研的火枪火炮,而哈布斯堡家族则是需要一个喘息之机——除了哈布斯堡家族联盟跟沙鹅之间的破事儿,小胡子美术生同样也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心头大患。”
“另外,你怎么知道英格兰和哈布斯堡家族就不会趁火打劫呢?沙鹅跟奥斯曼一直都想跟欧罗巴一块玩儿,但是欧罗巴的一众国家却排斥沙鹅跟奥斯曼。”
“要是沙鹅跟奥斯曼开片,双方之间的战局又陷入焦灼,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你猜欧罗巴的一众国家会不会趁火打劫?其他国家倒还好说一些,但是哈布斯堡家族和英格兰刚刚都挨过揍,现在正是需要一场胜仗来振奋世心的好时机。”
“说白了,可不仅仅只有金银珠宝才能算得上利益,小破锅五大善人的名头虽然有威慑力,但是也得看是谁在威慑,所得利益值不值得因此而得罪五大善人。”
曾诚理解了朱皇帝的意思,但是曾诚很怀疑朱皇帝会不会被英格兰跟哈布斯堡家族联手打脸。
朱皇帝的分析是基于他老人家的思维,说是谋国之计也差不多,倘若真的按照朱皇帝的设想走下去,英格兰和哈布斯堡家族也确实有可能为了利益而主动担事儿。
但是!欧罗巴的那些蛮子们有個屁的脑子?他们能想这么复杂且深远无比的问题?
别搞笑了,从法兰西和英格兰先后将最先进的战舰出售给大明这件事儿就可以看出,那些蛮子们向来只顾眼前的利益,他们才不会考虑几年甚至几十年以后的事情。
曾诚干脆也没再说什么,反正欧罗巴那些蛮子们能搞出什么骚操作都不稀奇,万一他们就莫名其妙的主动担事儿呢?
想了想,曾诚干脆把话题绕回到大明:“陛下,最近这几个月,铁道部报上来许多起因为扒乘火车而导致的伤亡事故,几乎每个月都有那么几起……”
朱劲松当时就凌乱了。
火车这玩意在大明算不上什么新兴的事物,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用于货运,最近这两年才逐渐开始用于客运。
严格来说,整个大明每个月出现几起事故也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毕竟大明的面积够大,丁口数量也多,就算每天出现几起都算不上什么大问题——相对于两千多个县的规模来说,就算轮一遍都得是以年为单位。
问题是这事儿就不是这么算的。
挂票这玩意不是天竺三哥们的专利吗?怎么大明的百姓也学会这一套了?
想了想,朱劲松干脆将目光投向了铁道部的扛把子池元思:“是你们把票价订的太高,百姓买不起票才选择挂票的?”
池元思则是满脸委屈:“启奏陛下,火车是这两年才开始用于客运的,票价虽然不太便宜,但是也跟高不沾边,而且臣派人去问过那些选择挂票而受伤的百姓,得出来的结论,臣都没脸说——他们不是嫌票价太贵,而是觉得根本就没有买票的必要!”
朱劲松一脸懵逼的望着池元思:“等等,什么叫做没有买票的必要?”
池元思恨恨的道:“启奏陛下,这事儿主要还是因为十多年前的货运火车,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买票不买票的说法,而且当时的火车运行速度也慢,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性,所以百姓就养成了习惯,只要是顺路的火车就扒上去……关键是他们根本就不觉得这事儿丢人,恰恰相反的是,他们还觉得很光荣!简直就是彼……”
彼后面的几个字,池元思没敢说出来,但是在场的朱皇帝和曾诚等一众大佬却都知道彼后面的三个字是什么,而且朱皇帝十分理解池元思的愤怒。
因为朱皇帝也忽然想骂人了。
只是再怎么想要骂人,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得想办法解决,要不然一直这么拖下去,以后可能就不仅仅是每个月几起事故的事儿了。
想了想,朱劲松干脆望着池元思问道:“你们铁道部是怎么打算的?”
池元思微微躬身,拜道:“启奏陛下,臣与诸位同僚商议过后,认为可以在铁路两旁加装护栏,同时行文给地方官府和农会,要求他们告诫百姓,禁止百姓随便扒乘火车。”
朱劲松嗯了一声,正打算说些什么,刘怀文却不愿意了:“在铁路两旁加装护栏?好你个老匹夫,你知不知道咱们大明的铁路有多长?两旁都加装护栏又需要多少预算?”
在场的曾诚等人都被刘怀文给逗笑了——执掌国库的户部尚书去质问铁道部扛把子知不知道大明铁路的总长度?
铁道部扛把子池元思则是冷哼一声道:“咱们大明的铁路长度,老夫心里清楚的很,不需要你刘部堂特意指点老夫,至于说加装护栏的预算……你刘部堂不批也可以,但是百姓扒乘火车这事儿你怎么解决?”
刘怀文登时哑火了。
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能够变着法儿的占朝廷和皇帝的便宜是一种能耐而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有大明百姓选择挂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也就是说,如果不加装护栏,以后扒乘火车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多而不会越来越少,这跟火车票价没关系,单纯的就是占小便宜的天性使然。
眼看着刘怀文哑火了,曾诚却又接着给朱皇帝添堵:“除了铁路上的事情,直道上最近也不是很太平,据沈部堂所言,最近这些年直道上的事故也是越来越多,甚至连城里城外的都会出现事故。”
曾诚成功的,朱皇帝成功的被气了个半死。
这叫尼玛什么事儿?
朕,堂堂的大明皇帝,每天算计的不是怎么坑欧罗巴的那些国家就是怎么坑其他四个大善人,案头上放着的文件都是关于战争或者治政的大事儿,承天受命,言出法随,不知道有多么高大上。
现在可倒好,朕居然要为你们这些混蛋扒火车和红绿灯的破事儿操心?
只是曾诚丝毫没有放过朱皇帝的意思:“另外,地方官府上报这些年打架斗殴的案子也是越来越多,尤其是因为陛下的圣训,所以……”
朱劲松一脸懵逼的打断了曾诚,问道:“等等,什么叫因为朕的圣训?”
曾诚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曾经明发诏书,要求大明除蒙学之外的社学、县学、府学、大学都必须严格执行每年一个月的军训制度。”
“这道诏书虽然让咱们大明拥有了小球上最多、最好的兵员储备,可也正是因为咱们大明的读书人都受过军训,所以一旦动起手来就很容易收不住手。”
“万幸的是百姓们对陛下、朝廷和官府还心有敬意,如若不然,以咱们大明随便一个府学都能拉起一支预备役兵员的学生数量来看,很容易就能闹出大乱子。”
这让朱劲松想起了当初微服私访时遇到的兴平村和兴安村——区区两个村子的械斗就能打出欧罗巴诸国一场低烈度战役的消耗,水平更是比欧罗巴的正规军高出一大截,这踏马上哪儿说理去?
问题是大明确实鼓励百姓尚武。
在朱皇帝看来,大明百姓尚武不仅没错,反而是大大的好事儿,关键只在于怎么引导他们勇于公战而怯于私斗。
要不然,把大明百姓培养成吃桃桃都好凉凉的娘炮?
那才是真正的滑天下之大稽!
只是在朱皇帝一边暗自生气一边想着该怎么引导百姓的时候,曾诚却越说越嗨:“除去咱们大明百姓自身的事儿外,如今还牵扯到了一大堆的蛮子——虽说欧罗巴的那些平民大多都没钱来咱们大明游玩,但是欧罗巴的那些贵族却是有钱的很,这些年来咱们大明游玩的欧罗巴贵族也是越来越多。”
朱劲松嗯了一声道:“这也是好事儿,毕竟人来了,钱得留下。”
曾诚黑着脸道:“这确实是好事儿,问题是那些欧罗巴所谓的贵族实在是太过于粗鄙不堪——臣实在是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做到在光天化日之下随地大小便的?莫非这些蛮子们真就没有丝毫的羞耻心?”
说到这个,朱皇帝顿时就不困了:“曾卿可知,被欧罗巴人当成是浪漫之都的巴黎,原本还有一个粪城的称呼?还有英格兰的都城伦敦,其城外的泰晤士河也有粪河之称。”
朱皇帝笑呵呵的说道:“蛮子嘛,向来都是这个德性,有些欧罗巴贵族甚至会在他们居住的城堡里随处大小便,就连路易十六的凡尔赛宫都不能幸免。”
曾诚恨恨的骂道:“彼……彼辈蛮夷,当然粗鄙!”
骂完之后,曾诚又气咻咻的说道:“倘若他们只是在欧罗巴这般祸祸倒也罢了,可是这些欧罗巴所谓的贵族来到咱们大明之后却死性不改,已经有很多人因为被官府的衙役抓到随处大小便而受罚。”
“当然,被官府的衙役抓到还算是好的,毕竟衙役们终究还是要规矩的,可是也有很多所谓的欧罗巴贵族在随地大小便是被咱们大明的百姓给抓到,仅仅上个月,就已经闹出了好几起伤人案。”
朱劲松脸色一沉,问道:“伤着咱大明的百姓了?”
曾诚微微摇头,说道:“启奏陛下,伤的是那些欧罗巴蛮子们,咱们大明百姓倒是没有受伤的。”
朱劲松的脸色才这缓和下来,冷哼一声道:“那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咱们大明既有国法,那就按照国法来处置,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曾诚等一众大佬忍不住在心里替那些欧罗巴贵族们默哀——所谓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自然是不能冤枉大明的百姓,至于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自然是不能放过那些随处大小便的欧罗巴贵族。
在这方面,曾诚是从心底佩服朱皇帝。
想当初在大清那时候,人家钱聋老狗也同样说过“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这种话,但是钱聋老狗话里的好人是指那些欧罗巴蛮子,堂堂的中原百姓反而成了钱聋老狗嘴里的坏人。
比如说当年的巴达维亚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