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一众大佬们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没办法说服对方。
反正都是大明朝堂上最顶尖的那一批大佬,论吵架的本事就没虚过谁,论动手的本事也未必就怕了谁。
即便是文官集团的扛把子曾诚,这个向来是阴人见长的老阴逼也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打过仗的狠茬子,就算单挑赢不了刘鹤鸣等五军都督府的杀胚,也不见得就比刘怀文他们弱到哪儿去。
只是一众大佬们吵的乐呵,朱皇帝即慢慢皱起了眉头。
朱皇帝已经越来越不耐烦现在的节奏了——动不动的就有一个沙雕跳出来搞事情,先是英格兰,再是班加西,后来是沙鹅,紧接着又是傻贼鹰。
这一個个的搞事情都搞的挺欢乐,问题是这些人在搞事情之前问过大明的意见了吗?
没有!
他娘的,一个个的都没按照大明规划的剧本来演,反而都争着抢着要给自己加戏。
彼其娘之!
朱皇帝心里越想越不爽,斟酌一番后干脆曲指敲了敲桌子,沉声道:“这次敲打沙鹅的力度还是不太够,要不然的话,傻贼鹰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搞事儿?”
听到朱皇帝这般说法,曾诚等一众大佬们其实是有些懵逼的。
傻贼鹰主动跳出来搞事情了吗?
没有!
人家傻贼鹰也未必能料到自家内部开片这事儿吧?
现在你朱皇帝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傻贼鹰身上,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欺负鹰了?
只是转念一想,在场的一众大佬们又都沉默了下来。
朱皇帝的怒火冲着傻贼鹰发泄一番倒也有些好处,毕竟傻贼鹰离大明太远,朱皇帝就算想要怼死傻贼鹰,也只能借秦王和晋王的手来完成。
要是换成天竺、倭国那种离大明比较近的,朱皇帝他老人家兴兵亲征可怎么办?
想了想,曾诚便躬身拜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傻贼鹰之事虽情有可原,然则其罪难恕,当命秦王兴兵以讨不臣!”
刘怀文也赶紧跟着拜道:“臣附议——如今国库空虚,不宜劳师远征是其一,其二则是有秦王在殷,制傻贼鹰也易如反掌。”
随着曾诚和刘怀文的话音落下,刘鹤鸣等一众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顿时皱起了眉头。
倘若让朱二旦带兵去干傻贼鹰,干赢肯定是能干赢的,问题是这仗不就成了秦国干傻贼鹰?那跟大明的五军都督府还有什么关系?倘若五军都督府不能掺和进去,那大家伙儿的官职和爵位又该怎么办?
只是刘鹤鸣等人的心里也明白,曾诚和刘怀文等人的选择其实是对的,毕竟大明和傻贼鹰之间的距离太远,远不如秦国离傻贼鹰更近一些。
正当刘鹤鸣琢磨着该怎样才能让五军都督府参和到针对傻贼鹰的行动中去时,朱劲松朱皇帝却呵的笑了一声,说道:“朕何尝说过要劳师远征?”
被朱皇帝这么一说,曾诚和刘怀文等一众大佬们顿时就凌乱了。
尤其是刘怀文,心里更是有一万句麻卖批想要讲——如果不是你朱皇帝嫌弃敲打沙鹅的力度不够大,我刘某人又何至于赞成曾老匹夫的提议?派秦国军队攻打傻贼鹰也是要花钱的!
刘怀文越想越气,忍不住便哼了一声道:“陛下既然不打算派兵攻打傻贼鹰,那就是打算让秦国的军队展开进攻?”
然而朱皇帝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朕也没打算让秦国的军队进攻傻贼鹰。”
曾诚跟刘怀文等一众大佬们顿时更加凌乱了。
朱皇帝却一边慢慢敲着桌子一边慢慢说道:“傻贼鹰家的那点破事儿,虽然出乎了朕的预料,却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或者说,朕更希望傻贼鹰一直这么乱下去,最好是南鹰和北鹰两败俱伤才好。”
“所以,朕并不是要派兵去进攻傻贼鹰,而是打算先挑一个娃样子出来,让小破球的一众蛮子们认清楚谁是大小王——傻贼鹰、沙鹅、英格兰、法兰西,这四家怎么着也得一家挑一个。”
“至于说傻贼鹰那边儿,就按照之前商定好的去做,继续挑动傻贼鹰家的地主老爷跟资本老爷对着干,必须的时候也可以让老二、老三往傻贼鹰家卖火枪火炮。”
“……”
朱皇帝的嘴巴一张一翕,不断的喷吐着一条条毒计,而刘怀文的一张老脸也笑成了一团。
不打傻贼鹰是好事儿啊,卖火枪火炮更是好事儿中的好事儿——大明现行的藩王制度不仅不会给藩王们俸禄,反而还要从藩王手里收税!
也就是说,朱二旦卖出去的火枪火炮越多,大明朝廷能从秦国收到的税也就越多,大明的国库也就越充实!
惟有刘鹤鸣等一众大佬们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今天,又是大明损失将军和爵爷最多的一天……
正当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满心失望之时,朱皇帝却将目光投向了刘鹤鸣等人。
朱皇帝一边慢慢的敲着桌子,一边慢悠悠的说道:“朕听说,西昆仑海上颇为不平,常有海盗出没?”
刘鹤鸣等一众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顿时就来了精神。
西昆仑那边的海上确实不怎么太平,也确实常有海盗出没,一众欧罗巴国家的商船也算是饱受其害。
大明的商船?
大明的商船不担心海盗。
以前倒也不是没有海盗对大明的商船下手,可是大明对待海盗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于狠辣——但凡有一艘大明的商船倒霉,附近十里八乡的海盗就别想留一个活口,运气好的就被筑京观,运气不好的就只能吊到船上去喂鲨鱼。
再加上大明又在西昆仑那里建了好几座海军基地,后来就更没有哪个海盗想不开了。
更关键的是,西昆仑的海上平或者不平,这事儿不还是您朱皇帝说了算?
刘鹤鸣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躬身拜道:“启奏陛下,西昆仑附近的海域确实颇多海盗,往来商船无不深受其害。”
刘怀文顿时警惕了起来。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不干傻贼鹰改去干西昆仑了是吧?
正当刘怀文琢磨着该怎么说国库空虚的时候,朱皇帝却摆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朕为天子,闻四海之民饱受海盗之苦,朕心甚……甚痛!”
在场的一众大佬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朱皇帝表演。
朱皇帝抬手用衣角擦了擦略显干涩的眼角,又接着说道:“你们五军都督府回头跟其他四个大善人商量商量,让他们各处都派出一支舰队,共同组建海上联合舰队,用于打击海上劫掠商船的海盗。”
略一停顿,朱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柯志明:“朕听说法兰西最近一直在对西昆仑用兵?”
柯志明当即便躬身拜道:“启奏陛下,法兰西确实在对西昆仑用兵——上次班加西哈米斯做乱,法兰西原本便已经集结军队,打算兵进班加西。”
朱劲松嗯了一声道:“法兰西身为西昆仑一众昆仑国的宗主国,兵进班加西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拿破仑毕竟年轻,战场经验又难免有些不足,故而也只能依靠火力优势来取胜了。”
听到这里,大明朝堂的一众大佬们也算是明白了朱皇帝的意思——先是通过组建联合舰队打击海盗来秀一秀大明的海上肌肉,接着就是支持法兰西进攻西昆仑来展现大明的陆地火力。
只是明白归明白,刘怀文的脸色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启奏陛下,如今国库……”
一听刘怀文说起国库两个字,朱皇帝就感觉有些头疼。
众所周知,不管大明国库里有多少黄金白银,在他刘老抠的嘴里都是空虚、空虚、再空虚,简直比那个肾虚公子还要空虚几千几万倍。
挥手打断了刘怀文的哭穷声,朱皇帝赶忙说道:“小破锅的一众国家也不能只享受好处却不付出一丁点儿的代价,这联合舰队的军费,嗯,咳。”
刘怀文的脸色马上由阴转晴。
小破锅出军费,跟大明的国库有什么关系?朱皇帝他老人家都说了,小破锅的一众小国——谁敢说大明是一众小国之一?
眼看着刘怀文不哭穷了,朱皇帝却是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说道:“怀文叔别高兴的太早,还有天竺那边儿……”
被朱皇帝这么一说,刘怀文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天竺怎么了?天竺乃是我中原堂口的汉唐故地,如今既然收了回来,便该向天竺迁移百姓才是。”
???
在场的一众大佬们都惊呆了!
这是他刘老抠能说出来的话?
这老匹夫是不是拿错了剧本啊混蛋!
就连朱皇帝也是一脸懵逼的问道:“怀文叔,这向天竺迁移百姓可不是小事儿,预算……”
刘怀文冷哼一声道:“一亿龙元的预算够不够?倘若不够,便是再多一亿也成,只要有足够的丁口可以迁移,国库便有足够的预算可以拨付。”
听到这里,曾诚当即就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走到刘怀文身边,伸手摸向刘怀文的额头——这老抠今儿是喝了假酒还是脑袋发烧?居然能说出足够的预算这种狠话?
只是刘怀文刚刚气咻咻的打开曾诚的手,工部扛把子宋玉成却呵的笑了一声,说道:“曾阁老不用惊讶,我倒是知道他刘老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曾诚一脸懵逼的望向宋玉成,问道:“怎么回事儿?”
宋玉成再次呵的笑了一声,满是嘲讽的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儿?如今之所以没有哭穷,反而大大方方的表示国库可以为迁移丁口拨付预算,无外乎是知道了天竺有宝石的消息。”
“倘若天竺那边儿没有足够的好处,以他刘老抠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只怕陛下刚刚在说起天竺这两个字的时候就该哭穷了!”
说到这里,宋玉成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说不定国库又得空虚到跑老鼠跑马。”
被宋玉成如此吐槽,刘怀文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我说宋木匠,你们工部明年的预算还想不想要了?要不就再少点儿?”
宋玉成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刘老抠,朱皇帝却揉了揉额头,说道:“既然国库愿意拨付迁移百姓的费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迁移百姓归迁移百姓,天竺那边儿可还有一大堆的麻烦事儿呢。”
刘鹤鸣试探着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英、荷东印度公司,还有倭国的那些矮矬子们?”
朱皇帝点了点头,说道:“英、荷东印度公司倒是好办,反正已经用不着他们招募劳工了,回头让他们去斯里兰卡的铜矿当监工也就是了。朕所头疼的,恰好就是那些矮矬子们。”
在天竺的倭国矮矬子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八万之巨。
在这八万矮矬子当中,又有七万都是浪人武士,剩下的一万多才是一些妇人。
这一万多妇人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是倭国嘛,向来有随时随时随人的传统。
问题出在那七万多的矮矬子上面。
让这些矮矬子都回倭国?
这事儿不现实。
因为九州岛早就已经割让给大明,九州岛总督府这些年也一直趴在倭国的身上吸血,倭国的国力早就已经是江河日下,要是忽然多出来七万多武士浪人,倭国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太好安排。
更关键的是,这七万多武士浪人原本是能给倭国带来一些收入的,现在没了这份收入,倭国的日子肯定会雪上加霜。
这两点因素叠加到一起,倭国生乱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但是,现在就乱起来的倭国,并不符合大明的利益——有一说一,倭国那些矮矬子们一旦被打服了,他们就是上好的狗,让咬谁就咬谁的那种。
恰好现在小破锅的局势又不太安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全面开片。
一旦开片,倭国就是大明的炮灰资源池,毕竟是矮矬子,死多少都不用心疼。
如果现在就乱起来……
朱皇帝微微摇头,叹了一声道:“还是得给那些矮矬子们找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