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叹了口气,“唉,这男人啊,一辈子总有那么一两次,女人要是太较真……”
嫂子替男人说情的这番言论,韩雪不想再听下去,她知道她是为他们好,但他们的情况,不一样,不是丈夫喜新厌旧不爱妻子,而是她自己爱上别人,算是精神出轨在先,这才导致丈夫心灰意冷,被外面那些不怀好意的女人有了下手的机会。
于是打断嫂子道:“我知道…毕竟我错在先,我能忍,但总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沫沫点点头,安慰道:“这种苦,我经历过,我懂……”
说着看向婴儿床旁的韩宇,又看回韩雪,“刚出事那会,你也看见了,我想死的心都有,即便他回头,我也很难接受他,每天看着就烦,有时还嫌弃,”又叹了口气说:“可是日子久了,发现他确实有悔过的心,对我比以前更好,更真心了,不管是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都知足,慢慢的就想开了,原谅他,也能接受他了……”
嫂子陷入回忆,沉浸在半年前的往事里,眼神迷离,声音越来越轻,韩雪默默听着,思绪不知漂到了哪里,只知道,她和嫂子,进入的,不是一个区域,她很茫然,也很混乱,她需要沉静,去思考这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
直到韩妈和韩宇的喧闹声打断了两人“癔症”。
“吐了,孩子吐奶了!”韩宇大声叫道,焦急万分。
“哎呀肯定是你抱他动作太大了,说了要你慢点慢点,看你……”说着将宝宝竖着抱起,轻轻拍他的背,韩宇则在一旁擦宝宝嘴角的奶渍。
见他俩手忙脚乱,沫沫回过神便让他们把孩子抱给她,她学着韩妈的姿势,将宝宝竖着抱在怀里,让他整个身体靠在她的胸前,她轻抚他娇弱的小背,一面拍,还一面哼着自创的催眠小曲儿,在妈妈的怀里,宝宝很快安静下来,沉沉睡了去。
韩雪坐在嫂子身边,用干净的纸巾替宝宝擦奶渍和泪渍,看着他娇柔可爱的小模样,韩雪和沫沫一样,疼爱在了心里。鼻子像爸爸,高高挺挺,眼睛像嫂子,又圆又大,长大,一定很好看吧!
那肚子里这个还未成形的小天使呢?如果生下来,一定也很像她和陆子浩!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想想都幸福的不得了。
想到这,韩雪不自觉的笑了笑,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笑容多么幸福和欣慰,还是眼尖的嫂子发现了,好奇的问她:“笑什么呢?”
韩雪的视线从靠在嫂子胸前的宝宝身上移开,“啊,我笑了吗?”
嫂子乐了,呵呵笑道:“还没笑呢?是不是我宝宝太可爱,让你也想做妈妈啦?”
“是啊,刚出生的婴儿就像天使,干净,纯粹……”说着竟又恍惚起来,嫂子用手在她面前晃晃,“干嘛呢?怪怪的,要不要抱抱,提前感受感受当妈的滋味?”
韩雪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撅了噘嘴说:“不了,这太小了,我不敢……”
若说刚才拒绝是怕动作生硬误伤着孩子,那么此刻更多的,是怕这一抱起,便放不下,肚里那个正飞速成长的小天使,它像有着魔力般,时刻牵引着她的心,令她更加矛盾。
之前,她考虑的是自己、陆子浩、以及方志龙,考虑三人之间如何达成和谐,考虑这个孩子去留是否影响她未来的计划,尽管暂且还没有计划,但总会有的。
但此时,她似乎听到那个小天使在肚子里呼喊,求妈妈留下他,它不愿意连妈妈的面都没见过就离开这个未曾真正来到过的人世,它似乎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求妈妈能让它来到这个世上……
韩雪好像听到它的哀求,感觉到它强烈的生存意识,她动了心,她忽然觉得,她不仅要为他们考虑,更要为孩子考虑,它是不是也想表达自己的看法,只是苦于无法沟通?
但母子似乎生来就有心灵感应,此刻,她强烈的意识到这一点,这令她动容,欣慰。
孩子,生下来便是条命,那么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呢?就不是命了吗?就没有喜怒哀乐需要倾诉和表达的意愿了吗?
此刻,至少她认为,是有的,作为准妈妈,她需要征求孩子的意愿,是去是留,小天使说了算。
可是,她怎么知道小天使的想法?那么就从心灵感应论,妈妈的想法,一定是宝宝在肚子里灌输给她,以它的方式,偷偷告诉她的。
韩雪和肚子里的宝宝是幸运的,因为她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远比那些没有发现宝宝意愿而打掉孩子的女人好太多,那些人,她们不配做母亲,或者说,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是的,韩雪很幸运,至少此刻,她开始为这条小生命考虑。
但做决定之前,她依然有很多事情需要理清,比如,她和陆子浩的关系,比如,她依然爱着的方志龙。
嫂子见她再三迟疑,却不知为何,笑了笑,没有说话。孩子在母亲怀里睡着了,韩妈一颗揪着的心终于安下来,这才又想起韩雪来,一边收拾宝宝的衣物,一边询问道:“小雪,这都快吃午饭了,子浩怎么还没来啊?”原来她是着急见她的亲女婿。
韩雪强笑道:“他上班呢,我来之前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说一会忙完就来,估计这个点也快了,”玩笑着说:“你女儿在这您不管,就这么着急见女婿啊?”
韩妈笑说:“那是,你想见我就能见,他非得有个借口才能见上,可不得趁着呢嫂子生孩子多见几次,也好多教育你俩,赶紧给我生个外孙,”突然又叹气道:“我这一大把年纪,不知道还能活几年,看着你俩把孩子生了,我这辈子也就完成任务了,就是死也瞑目咯……”
韩妈的话让韩雪和韩宇感到很难受,几乎是同时喊了一声“妈!”希望她止住那不吉利的话语。
韩宇道:“妈,您和爸命长着呢,不到100岁我可不准您走,您还得看着您孙子结婚生子,等着给您抱重孙!以后不准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不然我就让孩子不跟您亲……”
韩妈立马不同意了,嘟着嘴大声道:“不让我孙子跟我亲,我还不如……”
“妈,今天这种日子,动不动就死啊活的,还懂不懂事了啊您?”韩雪很快阻止了韩妈差点脱口而出的丧气话,不悦的嘟囔道。
韩妈本是玩笑,见儿女们都这么在意,也意识到不是很合时宜,便认了错,“好,我说错话了,我要长命百岁,要看着我孙子和外孙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再给我生几个大胖重孙,呵呵,我可就美咯~”说着又去沫沫那逗她那刚出生才几个钟头的可爱孙儿。
“这还差不多!”韩雪看了看哥哥,嘟着嘴笑道。
没一会儿,韩妈又道:“快,给你们爸打电话,饭怎么还没做好,催催他,可别饿着沫沫,让我孙子没奶吃!”
沫沫本就难为情,每天让公公给她做下奶的菜汤,被婆婆这么一大声张罗,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说道:“妈,我不饿,奶也还多着,我觉得吧,就不用每天麻烦爸给我做饭了,现在外面什么都有的卖,又快又省事,何必辛苦爸……”
韩妈眼睛一鼓,皱着眉一斜,“那怎么行,外面的不干净,量也不足,当然不如自己家做的好,再说了,你爸每天做的那些菜都是我亲自挑选,然后洗干净配好的,什么搭配什么,用多少食材,都是有讲究的,外面的餐厅能做到吗?你爸也就是按我说的放锅里煮煮,为了他孙子,受这点累算什么?你别操心,安安心心做好月子,不仅把孩子奶得白白胖胖,自己的身体也得多注意,不要胡思乱想,女人一辈子的关键时刻,要是一不小心落下病根,这辈子都很难好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孩子有我和韩宇轮番照顾,你除了喂奶,什么都不用操心,啊?”
一番丰富的经验之谈,说的沫沫百感交集,内心深处为有这样一个婆婆而感到骄傲和欣慰,不仅热泪盈眶。
“别哭孩子,坐月子可不能哭啊!”她赶紧替她擦去泪水,安抚她,韩妈理解,女人刚生完孩子,从女人变成母亲,人生多了一项重大的的责任,偶尔有各种情绪,是在正常不过,只是很疼惜儿媳妇流泪,她自小没妈,也是怪可怜的。
沫沫自己也想不明白,今天怎么动不动想哭,情绪波动很大,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了产后忧郁,便像刚才一样,立刻又调整了过来。
韩宇是不知道这些的,在她们谈话期间,他正给爸爸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过来呢!
而韩雪,趁机也给子浩拨了通电话。
“喂,你来了吗?”韩雪问道。
“来了,公司有事耽误了会,在路上呢,估计还有十几分钟,怎么,有事吗?”陆子浩在电话里问。
韩雪来到门外走廊,小声道:“没有,妈刚问你什么时候到,我就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没别的事你路上注意安全,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