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奶奶哭,冯伟没有感到意外,他递过一张纸巾给她,继续说道:“当然,我们也完全有理由怀疑朱教授是陆鸿的同伙,帮助他达到谋杀被害人的目的,关于这一点,希望你配合我们调查……”
朱太突然停止哭泣,泪眼婆娑的看着冯伟,极力压低声音道:“不,他不是!”
可她再怎么压,也还是惊到了房间里的孙女柔柔,她像收到惊吓般躲在门边,探出一颗小脑袋,无辜的望着不远处的叔叔和奶奶,细声细气的问:“奶奶,是警察叔叔欺负你了吗?”
朱太太抽泣了几下,用纸擦了擦鼻子和眼泪,回答道:“没事,来,过来柔柔……”
有了奶奶的鼓励,小柔柔跑到奶奶跟前,扑进她的怀里,不高兴的看着眼前惹奶奶哭的叔叔。
朱太搂着孙女,再次对冯伟说:“我先生没有杀人,他不是同伙,希望你们调查清楚,还他一个清白……”
冯伟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助纣为掠,没有协助凶手实施谋害,他告诉过你什么吗?”
朱太摇头,“没有,他什么都没说过,但我了解他,知道他的为人,他是一名有正义感的医生,几十年来救死扶伤不知多少病患,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顿了一瞬又道:“我了解他,他不会!”
冯伟看了看小孙女,又看了看朱奶奶,沉默片刻才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朱教授今晚很可能有危险。”
朱太认真的看着他问:“有什么危险?”
冯伟摇头,“不好说,但我们还是希望朱教授能跟我们走一趟,既证明他不是共犯,又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我们不是拘留他,但这么做对他没有任何坏处。”
朱太太望着靠在她身边的孙女道:“那我柔柔呢,她的安全……”
冯伟皱眉不解,在这紧急关头,朱太不担心的老伴的安危,反倒担心起孙女来,思虑半晌,也顺着她的话说起来,“您要是担心连累到您孙女,可以让她和朱教授一起。”
“好,好,待会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没想朱太回答的这么利落,好像就在等冯伟这句话。
这让冯伟感到很不安,她一定是知道点什么,而且这事,还跟孙女有关?
于是问道:“朱太,您要是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们……”
“没有没有,我就是担心你说的那个凶手如果找不到老朱,他会不会找到家里来,我年纪大了,保护不了我孙女,那她就交给你们警察了,我也希望你们能尽快破案,抓到那个凶手!”
冯伟还没来及多想,就听见有人推门而今,原来是朱教授从医院回来了。
他脱下保暖手套,将它放在桌上,来到客厅,看见冯伟坐在沙发上,着实吓了一跳,瞪大眼问:“你怎么在我家?”
看样子,他似乎不知道冯伟的来意,那么也就不知道陆鸿今晚的行动。
见朱启铭一脸诧异的表情,冯伟一面这么想着,一面站起身迎接主人,他伸出右手准备握手,却被不知道他来意的朱启铭冷脸漠过,于是尴尬的重新坐下。
朱太见先生误会了冯伟,跟着他进了书房,将事情原原委委讲给了他听,两人商议一番之后,便出来。
朱启铭虽不是笑脸相迎,但也算和颜悦色,没了方才那冷漠之情,冯伟再次起身迎接,朱启铭的礼貌的伸手道:“坐,坐。”
言毕,自己也落了坐。
冯伟不知道老夫妇俩刚才在书房商量了什么,只听见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好半天,一出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态度不说360度大转弯,180度是有的,于是觉着定是把大致情况告诉了他,也就不再重复了,开门见山道:“朱教授,您想好了吗,要带着孙女去局里坐坐吗?”
只要是为保护孙女,别说让他去局里坐坐,就是让他进监狱,也在所不惜,很快应道:“听柔儿她奶奶说了点,你们今天来我家有什么事吗,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保护我们?”
冯伟道:“保护公民的安全是警察应尽的义务,不过实不相瞒,对你跟陆鸿之间,有些事我抱有怀疑,但我暂时保留怀疑,就请你再跟我走一趟,保护也好,审讯也罢,一齐做了!当然,您要是觉得需要带上您孙女,我们也没意见,只是,家里留下朱太太一个人,真的安全吗?”
朱教授看了看墙角站着的老伴儿,道:“且不说我们去不去,我想先问问冯队长,你怎么就知道陆鸿今晚是冲着我来的,毕竟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冯伟定神看了他几秒,严肃道:“就凭你比我更希望看到他被抓!”
这让朱启铭不知如何反驳,因为此话正说到他心里了。
他知道,凭陆鸿那暴戾的脾性,除非他被抓,否则他们朱家不会有安生日子,谁让他不得已有他的把柄在?
但他不敢冒险把事情告诉警察,不然他可爱的小孙女很可能会再次遭受被绑架的危险。
用陆鸿的话说,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了!
“怎么,想好了吗?”见他思索,冯伟问。
朱启铭回答道:“我的确不知道陆鸿的计划,也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作为病人,我有义务替他治疗,但其他的,我不感兴趣,也不关心,但既然这件事牵涉到我们全家的安全,那我同意,但我有个要求,应该说是请求,我们三个不能分开,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这……”
冯伟有些犯难,本打算只是请他去局里一趟,可现在他一家子都要去,似乎比他更能预料到其中的危险,如此看来,陆鸿一定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而且事关重大,时间紧迫,此时不便多问,于是想了个省事的法子。
“既然这样,我可以安排人对您一家进行24小时保护,但我有一个条件。”冯伟道。
“什么条件?”朱启铭很快问。
“你必须告诉我,你和陆鸿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朱启铭迟疑,冯伟紧接着道:“我相信,你不是助纣为虐,而是有苦衷,只有你告诉我,我保证你全家无恙。”
朱启铭思虑半晌才委婉而失落的拒绝,“你做不到,陆鸿他……”正说到关键,忽又欲言又止,冯伟趁机问道:“陆鸿怎么了?”
朱启铭叹了口气,“我们两把老骨头也就算了,我孙女……你们怎么保护,保护她到什么时候,你们有证据抓他嘛!”
“我们已经在搜集证据,如果你愿意帮我们,会让事情事半功倍,否则,我们也许永远也抓不到他。”冯伟解释着。
朱启铭很无奈,也很纠结,他害怕,害怕他的决定会再次伤害到孙女,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犹豫再三,始终还是说不出口。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陆鸿犯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他帮陆鸿隐瞒了病情,其他的一概不知,如今听警方说涉嫌谋杀,手段狠辣,这样一个残暴的杀人犯,当初能从他手里救回孙女,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不敢再冒险给孩子带来即将可能面临的危险,他最终还是决定守口如瓶。
“对不起,我做不到,你们要是不派人保护,那就请便吧,我们自己想办法!”他耷拉着脑袋,失望而沮丧。
一会又补充道:“不过,你们要是有了充足的证据,我可以出庭作证。”
冯伟见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嘴,于是吓唬道:“你这样,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他是同谋,将你绳之以法。”
岂料朱启铭不是无助好唬弄的主,直接来了句,“好,只要你们拿出证据,我随时可以跟你们走!”
冯伟没辙,只好软下来,道:“有一点你必须知道,你若不提供证据,我们永远也抓不到陆鸿,那样他对你们造成的威胁永远也解除不了,您自己掂量着办吧!”
顿了顿又说:“另外我会派人在你家门口守着,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至少先过了今天再说。”
冯伟说完起身要走,被朱启铭喊住,低声道:“冯队,谢谢你!”
冯伟没有理他,径直朝门走去,朱奶奶赶来送他到门口,待他远去,便关上了门。
……
此时秋水苋正和张大毛一众四人正分散开来,分别行踪在林冬的四周,直到中午,林冬还在医院照顾父亲,心情看起来很平静,没有暴风雨来临前的不安和紧张。
筷子身着一身普通便衣,手提装着药盒的塑料袋,坐在离林冬父亲病房不远处的走廊的座椅上,对着耳朵里的通话设备说:“这小子,可真冷静啊!”
秋水苋和张大毛坐在一辆面包车里,听见筷子的声音,回复道:“怎么样,有情况吗?”
筷子小声说:“没有,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忙活他爸,什么情绪都没有,一点不像晚上要行动的人……”
秋水苋道:“他有作案前科,趁着冷静很正常,以后看多了你就知道了,光头没和你在一起吧?你俩小心点,千万别暴露了,不然这么多天前功尽弃!”
筷子捂着耳朵说:“放心吧秋杰,光头在另一边,我俩对好了位置,不会被发现的,放心吧!有事call你!”
“行,再过十分钟,我和张哥上去换你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