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收拾好一切,这才往回走,天色已经全黑下来,心想着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不由得很轻松,跟姑妈说让她不如辞职去找个别的工作,这个地方太邪门,长久待下去并不好。
可是姑妈是个念旧的人,听完我的话还是有些犹豫,说等过完年再说。
我们还是顺着那条路走着,平时人多的时候,这会儿还会看见一些下班的工人,可是现在这条路上只有我们两个,走着走着,听见背后有人喊我们,我和姑妈回过头,看见一个老头小步向我们跑来,他戴着棉军帽,身上穿着军大衣,因为天黑也看不见他的脸,姑妈问他有什么事,他停在我们身前两米的距离问:“请问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叫方建军的人在哪?我要给他稍封信。”
那个双手插在袖管里,猫着腰,声音有些嘶哑,我看看姑妈,姑妈看看我又看看他,思考着摇摇头说:“没听过这个人哪,倒是有个叫方建国的,都退休了。”
那人一听琢磨了一下又问:“那应该是兄弟俩,方建国在哪?信给他也一样。”
姑妈指着家属院的方向说:“他们一家住那个楼,后面一排,二楼,206。”
那个老头看了看远处,点点头说:“哎,谢谢。”说着向我们弯了弯腰就小跑着跑走了。
我们看着他的背影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里,这时姑妈拉我继续走,可是一拉,却发现我并没有动,回头看着我奇怪地问我怎么了,我慢慢转脸看向她说:“刚才,那个老大爷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一怔,问我怎么个不对劲法,我想了想说:“工厂外面有门卫,他进来之前为什么不问门卫呢?送信?现在这么发达的通讯时代,谁还写信呢?还有,我怎么没有看见他的脸,和脚?”
姑妈一听脸色都变了,回忆了一下说:“是啊,天再黑,这不还有路灯呢,是没看见他的脸,我倒是没有注意他有没有脚,杨杨你别说了,咱快走,我也觉得这个地方不能长期干下去了。”说着拉着我加快的脚步。
但是没走一会儿,我们又看见一个人向我们走来,穿着军大衣戴着军帽,双手插在袖管里,脸隐在帽檐下面,我和姑妈徒然停下脚步,心里发虚地看着他一直到我们面前两米外的距离停下,问了一句让我们想要拨腿就跑的话:“请问,你们知道不知道一个叫方建军的人?我要给他稍封信。”
我们相对站了有十几秒,他又问了一遍,姑妈结结巴巴地抬手指着远处的那两幢房子说:“有个叫方建国的可能是他兄弟住在那边的楼上,二楼。”那人恭敬地弯了弯腰又跑了,这次姑妈也注意到,他长长的军大衣下面真的没有脚。
这一次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几乎用小跑的速度前进着,可是没有跑出多远,再一次看见一个同样的人向我们跑来。
这次我们没有停下同时惨叫一声略过他,我们不知道跑了多久,姑妈实在跑不动了,我们停下来休息,我这才发现,我们还是在原地,姑妈也奇怪地咦了一声说:“为什么我们跑了半天还在这儿?”我摇头说不知道,但是,不远处,那个人再次向我们走来,我们都惊恐地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并不是刚才那个老大爷,而是一个车间的张主任。
终于看见人了,我们都松了口气,张叔走到我们身前奇怪地打量着我们,问我们怎么了,姑妈把刚才的事跟他说了一遍,他皱了皱眉说这个厂现在怎么乱成这样了。
说完,他要送我们回去,于是我们一路往厂外走,我左顾右盼地看着附近,但没有再看见过那个老头。
我们走了一会儿,张叔扭过头向着左前方看了一眼就停下了脚步,嘀咕了一声说:“这么晚了,那是谁啊。”我们抬头看去,在一个车间的门外,站着一个人影。
“是找人的吧?”姑妈说。
“喂,你找谁呀?都下班了。”张叔高喊了一声,那个人影转了个身,但是在黑暗里我们看不清她的样子,但能看清她穿着一件长长的黑外套,披着头发,还背着一个小背包,穿着高跟鞋。
张叔让我们等他一下,他就向着车间走过去,一面走一面又问了一句找谁,可是那人依然没有回答,见他靠近,转身向着大门相反的方向往厂区的最里面去了。
张叔还在她身后喊:“哎,你跑什么呀?里面没门,你要去哪,回来!”说着就追了上去,姑妈这时候的热心肠又发作了,说:“那女的怎么越喊越跑呀?都说里面没人了,不会是小偷吧?”说着也跟上去想要帮忙。
我只得无奈地跟着她,我们一路就跟到了厂区最里面,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竟然进了之前小米死了的那个厕所里。
我们远远地站着没有再靠近,张叔点了一根烟说:“那点小地方她能跳出去不成?咱们就在这儿等着,看她啥时候出来。”
于是我们就站在外面等着,眼看过了有半个多小时,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出来,张叔这才觉得不对劲了。
“还不出来了?”张叔扔掉第五个根烟蒂在地上踩灭后拿出手机,准备进去看看,他让我们等着看见什么情况就喊。
我们点点头,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进了女厕那边的门,不一会儿,就见他脸色煞白地出来了,一路小跑着到我们面前拉着我们就往外走,姑妈问他,也不说话,嘴抿的紧紧的。
等我们走出好远了,他才站在路灯下,我看见他的额角上流下一串串的冷汗来。
他站在灯下喘了几口气后又点了一枝烟,点烟的手都是颤抖的,我们问他怎么了,他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说:“我,我刚才进去,就看见里面乌乌央央的,全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东西,这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这些玩意。”
我和姑妈不由得也出了一身冷汗,这些一定跟那个地窑有关,下面被埋着的尸体白骨不知道当年是遇上了什么事,现在一道道灵魂出来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