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人向他定制?”
徐凌飞眉毛一挑,心情不由得跟着激动了起来,先前他已经通过马致远了解到,高粱近期的作品买家都是一个叫做红罂粟的组织,而马致远虽然在明面上负责高粱作品的商业运作,其实实际上却对两者之间的交易内容一无所知,就连高粱为什么会转变创作风格也毫不知情。
虽然当时徐凌飞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且恐怕即便继续追问下去马致远这个老狐狸也不会透漏任何有用的信息出来,但是按照徐凌飞的猜测来看,恐怕马致远只是在交易中起到了一个牵桥搭线的作用,后续所有的交易都是高粱与红罂粟直接联系的。
“没错,而且,这并不是最让我难以接受的。”
马琦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接着说道:“他甚至要求我在雕塑中制造暗格。”
“制造暗格?”
徐凌飞暗自点了点头,红罂粟作为东南亚最大的犯罪组织,见不得光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要求高粱在雕塑中制造暗格隐藏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徐凌飞想要继续追问下去,但是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全神贯注的魏勇,还是选择了放弃——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好友知道自己正在调查红罂粟。
魏勇虽然个性直爽,但是作为一名探长,观察能力还是极为敏锐的,如果自己当着他的面追问下去,肯定会被他察觉。
想到这里,徐凌飞只好强自压下了自己急切的心情。
“在一件已经完成的作品上,雕刻出本不该属于它的伤痕,这是对艺术最大的侮辱,这已经是我对他最后的忍耐了。”
“就为了这种原因,你就……”
此刻的魏勇已经完全处于了崩溃状态,根本无法理解马琦的思维逻辑了,不过好在这些年他也接触了不少匪夷所思的案件,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有些人确实是疯子。
“杀人凶器呢?”
“已经被我用硫酸销毁了。”
马琦的脸上漏出了一丝悲伤,这是他在回忆自己杀死高粱时都未曾出现过的表情,仿佛这件凶器的价值要远比高粱的性命还要重要一样。
“虽然它只是一个部位,但是它毕竟沾染上了污秽,不应该存在于世了。”
魏勇绝望的看了一眼徐凌飞,而徐凌飞也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雕塑用的是花岗岩,本质上是碱性长石及石英的混合体,针对花岗岩的这种特性,很多雕刻家都会常备一些酸性溶液,用来处理这种碱性石头。
而一旦将一块完整的花岗岩放入硫酸溶液中,只需十几分钟就会消失殆尽,只剩一些残渣——也就是说,魏勇不可能找到杀人凶器了。
不过好在马琦已经将自己完整的犯罪过程与杀人动机都已经叙述了一边,即便杀人凶器已经被销毁,还是可以定罪的,只是这样一来,恐怕魏勇就要在各种文案之间忙碌几天了。
……
“对了,你刚刚说你听到了高粱跟买家通过电话,那你知道买家是谁吗?”
徐凌飞见马琦已经在自己的口供上签字确认,这才开口问了一句,以为这样一来,自己与马琦的这段对话,就不会被记录在案了,如果自己是在刚刚的审讯过程中询问,那以魏勇的性格,肯定会将这段线索毫无保留的记录下来。
果不其然,魏勇见徐凌飞进行了违规审问,眉毛立刻皱作了一团,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说什么。
“不清楚,我也没有兴趣知道。”
此时的马琦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冷漠表情,留下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之后,便被一旁的警员押着离开了审讯室。
“你问这个干吗?”
魏勇看了一眼向来无事不起早的徐凌飞,这句问话已经让他起了疑心。
“好奇。”
徐凌飞故作随意的说道:“竟然要求在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上雕刻暗格,恐怕这个家伙也是一个有钱的混蛋了吧?”
“这就是另外一件故事了。”
魏勇也随意的笑了笑,回道:“不过看在你这么好奇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用警方的资源,来调查买家的信息,满足一下你。”
“嗤,恐怕你不调查也不行吧?这段口供只是马琦的一家之言,按照你们警方的规定,你是必须要调查,验证这段供词的真实性才对。”
徐凌飞鄙视的笑了一声,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做好放弃的准备吧,这种‘有钱的坏家伙’恐怕不是这么容易就让你调查得到的。”
“哎,我也明白……”
魏勇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高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会这么努力的拼命赚钱呢?根据我们现在的了解来看,他在最初的时候,恐怕跟马琦一样,也是一个对艺术极为执着的人吧?”
“人都是会变的,年少时的梦如果实现不了,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为了这个梦继续执着下去吧?而且……”
徐凌飞看着魏勇,道:“我听说最近美国的一家公司研制了一种新技术,可以通过对大脑的部分切割,有效的治疗焦虑症,只是价格十分的高昂,恐怕高粱执着于雕塑的价格,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或许吧。”
魏勇耸了耸肩,并不想对此事继续讨论下去,而两人的谈论也就此结束。
……
走出警局门口的徐凌飞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开始回忆起刚刚的审讯。
“看来,我需要拿到高粱的电话……”
既然高粱与红罂粟有过直接联系的话,那么得到高粱的通话记录,或许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与红罂粟有关的线索了。
不过随即,徐凌飞又摇了摇头,他追查红罂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根据这几年积累下来的经验来看,即便自己真的拿到了死者的电话,获取了通话记录,恐怕也只能得到一个“无人使用”的电话号码罢了。
“徐……侦探。”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徐凌飞不由得转过身来。
“有事?”
张晴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从一开始的反感,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极其自大的自恋狂,到最后被他缜密的逻辑推理所征服,反而觉得是自己识人不明,误会了对方,张晴觉得自己欠对方一个道歉。
“没,没事。”
张晴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消瘦的男人,“今天谢谢你,以后还请……”
“道谢就不用了,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至于以后……”
徐凌飞仍旧是没有任何耐心可言的打断了对方的话,直接说道:“我可不想跟你这样的菜鸟再有任何的合作了。”
说完,徐凌飞随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便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张晴一个人留在原地。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