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程端？”
魏勇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眉毛紧紧的皱作了一团。
“嗯，我叫程端，今年四十三岁，是一家小餐厅的老板。”
程端的表情很平淡，默默的叙述者自己的信息，而这样些也和警方自己所查到的一模一样。
在进入审讯室之前，张静曾经向魏勇简单的说过事情的经过。
当时她跟着一个老警员，去调查附近的几家餐厅，而他们刚刚进入程端的餐厅之后，对方便想自己自首，主动交代了自己就是杀人犯。
起初张静也是十分震惊，甚至有些不相信对方，但是程端却完整的描述了整个案发现场，甚至连死者的头颅摆在第几块地板上也说的一清二楚——要知道警方从最初就是对案发现场绝对封锁的，如果不是真的去过案发现场，任何人都不可能说的这么详细。
更重要的是，程端还带着两人去了餐厅的厨房，看到了他用来处理尸体的绞肉机——还有一些被剔除肌肉之后留下来的骨头。
见到了厨房里的惨烈景象，老警员立刻将程端控制住，带往了警局，而张静也马上打电话通知了魏勇回到警局。
“初步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
魏勇拿出了一份血样检验报告，道：“你……厨房中的血液样本，确实属于死者。”
“我已经说过了，人是我杀的，用的刀和绞肉机也都在我餐厅的厨房里，你们可以判我死刑了。”
程端平静的说着。
“你……”
从对话中可以看出，程端并不怎么懂法律，因为判刑是法官要做的事情，而魏勇作为探长，只是负责抓到罪犯和收集证据而已。
但是，程端可以不动法律，魏勇却不可以，他只能继续耐着性子，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死者？你和他有仇吗？”
“没有仇。”
程端显然已经想到了魏勇会这么问，仍旧平静的说道：“他经常来我的餐厅吃饭，有一次喝多了之后，他说自己有很多钱，我便起了歹念，打听清楚了他家住址之后，想要去偷一些值钱的东西回来。
但是昨晚去他家之后，没想到他竟然在家，并且发现了我，我没有办法，只能杀了他。”
“恩……”
倒是一个能够说得通的解释，入室盗窃变成了入室杀人，虽然很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魏勇默默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但是，你为什么要把他的尸体……搅成肉泥呢？”
“因为他骗我。”
“他骗你？”
“对，他根本就没有钱，是穷光蛋一个。”
程端继续说道：“我杀了他之后，在他家里并没有找到任何之前的东西，一气之下，便将他的尸体搅成了肉泥。
我用来运送尸体的车子就是我的货车，现在还停在我餐厅的后院里，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去调查一下路上的监控，是不是我的车子。”
“……”
魏勇紧皱着眉头，对方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配合了，有问必答，可是他总觉的有些不对劲——难道真的是他杀了死者？毕竟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而且他也承认了……
“你可以把警方当成傻子，但你把我也当成傻子了吗？”
坐在一旁的徐凌飞在听完了这段荒诞的对话之后，轻轻一笑，道：“你刚刚说你为什么杀死死者？”
“因为我入室盗窃，被他发现了。”
“好，那你杀人是为了灭口，防止他报警暴露自己。”
徐凌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对方，问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来自己投案自首呢？为了灭口而杀人，却又自己主动自首？”
“我……我良心发现了。”
程端略一停顿，继续说道：“当初我也并不是想杀他，只是一时慌张，才错手杀了他。”
“一时慌张……哈哈哈。”
徐凌飞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如果你真的是一时慌张的话，为什么在杀掉他之后，还能扛着他的尸体，回到自己的餐厅，再把尸体搅成肉泥，重新运回去呢？这是一个慌张的人应该有的表现吗？”
“我说了！”
似乎是被戳穿了谎言，而导致了程端恼羞成怒一样，他突然猛的一拍桌子，大声而又愤怒的说道：“我是因为他欺骗我！才将他搅成肉泥的！”
“你给我老实点！这里是警局的审讯室！不是你大吼大叫的地方！”
魏勇很显然看出了徐凌飞已经问道了重点，立刻制止了程端的过激反应。
“好，我姑且相信你是因为愤怒而将死者碎尸。”
然而徐凌飞对程端的无能愤怒毫不介意，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又把尸体运回去了呢？还把尸体均匀的涂抹在了墙上？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因为……”
“等一下，你先不要急着编出一个粗糙的谎言来欺骗我，我先给你一些线索，让你知道这个谎言应该怎么编。”
程端刚要开口说话，徐凌飞却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示意他停下，开始自顾自的说道：“每个人的每个行为都是有目的的，你明白吗？而这些‘目的’在我们侦破案件中，就会成为重要的推理线索。
所以，首先，你的谎言必须要交代你为什么要碎尸，其次你又要说明，为什么要把头颅保持完整，然后，为什么要再把尸体运回去，留在案发现场，而不是直接丢弃掉，最后，再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把尸体涂抹在墙上，而不是装在袋子里，扔在地上……
记住，这些目的一定要合理，不然即便警方真的想就此结案，也是无法做到的，你要知道，警方是要遵守法律程序的，只要你有任何疑点没有解释清楚，按照规定，都是不可以就此结案的。”
“……”
徐凌飞的这番“指点”一下子让程端陷入了沉默，不再说话。
“……”
而同时陷入沉默的，还有坐在一旁的魏勇——魏勇被徐凌飞给气到了，把警方的定案过程如此详细的讲述给一个杀人嫌疑犯，并且教他如何编造证据，如果这件事情被外界知道的话，恐怕他这个探长也就做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