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驿馆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当中。看着一脸淡定的帝辛,田荣在降临古月界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屈辱。回去后自行领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这出戏就是他们主仆自导自演出来的,若是真的就让他们这么回去了,别说惩罚,恐怕奖赏都已经准备好了。田荣同样眯起了眼睛。能够登临界主之位,什么没有经历过,一点屈辱而已,并不能真正扰乱了他的心绪。事实上,一个下人受不受惩罚他也不在乎。现在的重点在于,今天让他使团颜面扫地的主谋,这位别人眼中的裕王殿下。虽然知道这是在大离境内,而且这里还是京城的地界,但是田荣知道,今天这事绝对不能这么草草收场。他们使团会沦为笑柄还只是一件小事。若是今天吃了这个哑巴亏,那么在这次刺杀案件中将他们使团的嫌疑排除之前,任何时候裕王只要来了兴致,就能以受害者的形象,来一出和今日如出一辙的戏码。今天一旦放他们这么离开,他在之后便会一直落入下风。彼此都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了,年龄可能比古月界如今记载下来的历史还要长,不会不懂什么叫做痛打落水狗。田荣并不想自己成为那个被痛打的落水狗。一步失,步步失。他在琉球谋划许久,如今几乎一手遮天,但放到界主之争中,真正的进度还不是降临在大离皇室,看起来还居于人下的这位裕王爷。先天之利比不得,后天自然要事事必争。另外一边。帝辛问完之后,却没有等待田荣的回答。他直接转身向着驿馆之外,嘴里吐出两个字。“回府。”
一言出,众人动。以帝辛为首,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沿着原路返回。然后,就听得一声巨响。砰!一块门板直接越过众人的头顶,入离弦之箭一般,直接楔入了地里。拦住了众人的去路。“保护王爷!”
随着魏三的一声大喊,一众王府侍卫迅速拔出腰刀,以帝辛和赵襄齐为中心,开始变幻身位。很快,一个略显奇异的阵型展现在其他人面前。神兵为阵,神将为刃。以魏三和韩五为尖刀,王府侍卫手中的长刀,尽皆指向了院内的琉球使团。虽然只有数十人,然而一瞬间爆发的杀气,却让不少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脸色一白。其他使团之人为了不惹火上身,已经躲回去了大半。有些热闹可以看,有些热闹却是参与不得的,而京营卫队也在短暂的骚乱之后,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院内的人。公然对一位王爷出手,纵然没有伤人,那也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只是,田荣身上爆发出来的先天威势,却也让所有人不敢贸然动手。距离院门最近的芦淞,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滴冷汗。他并非那种镀金的世家子孙,而是实打实升上来的正千户,并不畏惧死亡。但是这里有一位王爷在场,若是琉球的先天大宗师不管不顾地杀将出来,以他带来的这点人手,并不一定能够拦得住。若是裕王爷在这里出了事,那么他才是难辞其咎。而就在这种状况下,王府侍卫突然让开了一条道路,帝辛从重重保护中走了出来。芦淞察觉到动静,瞬间大惊。“五殿下,此处威胁,莫要随便靠近。”
“无妨!”
帝辛轻笑一声,说了一句在场之人除了他和田荣之外都没有怀疑的话。“有曾先生在,本王不会有事的。”
闻言,芦淞下意识看向了跟在帝辛身后的老者。裕王身边有一位老者形象的先天大宗师,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天残老人的卷宗也在他被裕王收服之后重新翻了出来。看到是这位传说中的先天大宗师在场,芦淞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但他并未真的放松警惕,仍旧防备着琉球正使的再次出手。毕竟,站在门口的那位琉球正使刚才只是扔出了一扇门板,还有另一扇门板留在原地,随时可以被扔出来。田荣倒也没有继续动手,成功阻拦帝辛带人离开后,不等他发话便首先质问道:“我等虽然不如裕王爷尊贵,但代表毕竟是琉球的颜面。”
“裕王爷如此折辱我族颜面,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一点吧?”
帝辛轻笑一声,脸上并没有被突然袭击的恼怒。“折辱?”
似乎完全不担心会被再次攻击一样,他站在王府侍卫的保护圈外,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喜怒。“本王倒想知道,在大离土地上,公然对一位大离王爷出手,究竟有什么用意?”
他能够料到田荣不会这么容易放他离开,但是也没有料到他会用这么激进的办法。单这不重要,他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原本侍卫们未曾搜出任何证据,本王心中也打消了对贵使团的怀疑,但是现在看来嘛……”帝辛顿了一下后,微微加重了一点语调接着说道:“青天白日下,贵使便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本王出手,昨日公然袭杀本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本快要被摘下来的帽子又一次被帝辛扣了上去。而这一次的理由,很显然要比之前更有说服力。那些依旧在看热闹的其他使团使者,看向琉球使团的眼神再次发生了一些变化。“哼,徒逞口舌之力。”
在没有证据证明使团清白之前,田荣知道,若是和帝辛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局势搅得更加混乱。仗着受害者的身份,这位大离王爷不管怎么说,都会稳稳地站在上风。他索性直接抛开了这个问题,只说现在的事情。“我族使团是否清白,自有大离朝廷会调查清楚。”
田荣冷哼道:“如今大离朝廷都未曾给我族使团定罪,裕王爷便将我族当做凶手,在我族下榻之地肆意妄为,这难道便是大离的规矩吗?”
“今日之事,便是闹到大离皇帝那里,本使也不害怕。”
不就是扣帽子,说得谁不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