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兴奋的女儿,赵全有眼中露出一丝惆怅。成王是明月楼的神君,且已经归天的消息,前段时间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大离。而朝廷针对明月楼的围剿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在得到消息之后,赵全有便明白了一件事。失去神君后,自顾不暇的明月楼已经没有精力再搭理他这个叛徒了。而就算之后有新的神君上位,明月楼也是原来的明月楼了,不会抓着他不放。而马上要被立为太子的裕王殿下,也不需要通过他去操纵北疆之外的一些事情了。他需要隐姓埋名的日子,过去了。而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和女儿团聚了。对女儿的思念,让他第一时间就想要给帝辛写信,询问接下来的安排。但还不等他将信送出去,赵月儿就已经在一些侍卫的保护下,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也带来了帝辛的信。在信中,裕王殿下说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暂时也不会给他派新的任务,是想回北疆还是带着赵月儿去哪里游玩散心,都可以自己选择。赵月儿在北疆待了数年,早就有些无聊了。她在看到信的内容后,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后者。“父亲,女儿想陪父亲在外面走走。”
然后她也没有看到,自己父亲目光中隐藏的深意。而等到赵月儿抬头的时候,赵全有已经收敛起了眼神,什么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好啊,想去哪里,爹去陪你去。”
然后在赵月儿低下头思考接下来行程的时候,他又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信中的内容看起来很正常,但是赵全有却看出了帝辛隐藏在文字下的真正意思。在回北疆以及散心这两个选项之外,其实还要第三个选择。那就是待着赵月儿远走高飞。之前帝辛将赵月儿留在身边钳制他,其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他办事的能力,而是要避免他将他拥有修为之事暴露出去。但如今这个秘密已经大白于天下,帝辛也就没有必要再防着他了。这也是帝辛会同意赵月儿离开北疆来找他的原因。不需要再防着他了,自然就不用再留下钳制他的手段了。再加上帝辛马上要成为太子,他的任务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所以接下来,帝辛便将选择权交还到了他的手上。是原因继续跟着他做事,还是想要恢复自由自身,全在于他的一念之间。不论选什么,都不用担心会被帝辛报复。毕竟,他最在乎的女儿都送到身边了,帝辛也的确没有可以用来威胁他的手段了。以他的修为和一贯的低调风格,足以护得父女两个安全。平心而论,在察觉到信封下隐藏的第三个选择时,赵全有第一个想要选择的就是这个,给明月楼做了几年神使,又替帝辛辗转各地多年,他已经有些累了。哪怕帝辛马上要成为太子,未来还是大离的主人,他若是选择跟着帝辛未来必定会飞黄腾达,但依然不想改变主意。他现在只想和女儿隐居。买一处小院子,做一个小小的生意,悠闲度日。然而很显然,女儿却不是这么想的。赵全有能够看得出来。在北疆的几年,名为软禁实则保护的生活中,赵月儿和元帅府的一众人已经产生了身后的感情。她会选择第二个选项,是因为她知道,等游玩之后便可以返回北疆。在她心中这不是生离死别,自然没有别离的痛苦。而对于赵全有来说,心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女儿了。若是赵月儿在北疆待得不开心,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带她离开那里,远走天涯。哪怕以后无法在大离境内生活了,他也不会迟疑。但是很明显赵月儿对于北疆——或者说对于元帅府的人已经有了归属感,若是让她永久离开肯定不愿意。选他还是选择元帅府?赵全有并不想让女儿进行痛苦的抉择,对于他来说,女儿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女儿不想和元帅府的人别离,那么信封下隐藏的第三个选择他也就当做看不见好了。不过虽然心中做了决定,但赵全有却更担心一件事。赵月儿心中的归属感,到底是元帅府的所有人还是那位元帅?平心而论,帝辛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甚至可以说非常好,即便是赵全有几乎挑不出多少毛病。之所以用几乎,那是因为帝辛已经有了王妃以及一个侧王妃。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关系。重点在于,在数年之前,赵全有就已经确定了一件事。帝辛冒着秘密被泄露的可能,没有选择将他杀死这个最安全的做法,而是冒着风险将他留在了身边,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赵月儿。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帝辛和他女儿中间,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他一度担心,是帝辛看上了赵月儿。只不过后来发现帝辛并未对赵月儿有过愈距的行为,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可是现在,他所担心的却反了过来。若是只是那位未来的太子殿下看上了他女儿,他还可以拼着一丝带着赵月儿尝试逃离。可若是赵月儿被帝辛俘获了心扉,那就麻烦了。这辈子只有过赵月儿娘一个女人的赵全有,绝不愿意让女儿委屈给别人做一个妾室。可到时候他就是想带她走,她也不一定原因跟他离开。而严重的一点就在于,虽然因为身份的缘故,他不好问得太过直接,但旁敲侧击下来,女儿对帝辛的好感却是不掺假料的。而且那遮遮掩掩的态度,更加让赵全有趋向了心中的猜测。他不想让女儿受委屈,也不想女儿不开心。因为这个问题,在赵月儿看不到的角度,他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可最终却还是决定了走一步看一步。而因为这个原因,帝辛的册封仪式,他本不想掺和,但还是在女儿的撒娇攻势下,败落了下来。路上他也想明白了,趁着这个时候,最好可以确认一下心中的猜测。最终,在册封仪式开始的前一天,改变了原本行程的马车,还是来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