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柯山以北。欧阳轩的队伍便驻扎在此处。这三日之间,任由珞柯山被炸得满目疮痍,任凭山下山下的两只大军杀得难分难解,甚至于安君山的大军一度被撵回了山脚。然而,他却从未有任何动作。哪怕以两地的距离,他甚至用不了一个时辰便可以支援过去。但他却仍然什么都没有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战争并不是莽上去就可以活得胜利的。他的任务,就是拦下所有通往珞柯山的敌军援兵。不论是提前就有的援兵还是临时计划好的增援部队,必须全部拦下来,直到安君山那边将珞柯山攻下来为止。而直到三天之后,当珞柯山山顶那一面代表着大食军队的旗帜,被安君山一马当先砍下来,都没有任何援军。遥遥望着珞柯山上还未消尽的硝烟,欧阳轩皱起了眉头。珞柯山的重要性,欧阳轩不相信大食那边会看不出来,纵然珞柯山上的兵力也不算少,但也不应该只有那一处安排才是。“所以,大食那边就这样拱手相让了吗?”
欧阳轩眼神阴翳,思考片刻之后,挥手唤来一个传令兵,下来说道:“前往珞柯山禀告安都指挥使,大食到现在亦并未有援军出现。”
“待珞柯山完成布防,便请安都指挥使前来,本官有事商议。”
“是!”
待传令兵离去之后,他低声自语道:“本官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想要在珞柯山建立完整的工事,并不是一朝一日之功,欧阳轩说得布防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半日之后,安君山以之前大食建立的工事为基础,完成基础的布防之后,便随着传令兵来到了珞柯山以北的欧阳轩这边。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出征几年,几番出生入死下来,欧阳轩早已不是一开始初出茅庐之人,因此安君山并不会忽视他的话。既然欧阳轩说有事要商议,那么必然是察觉到了异常。安君山虽“疯”,但却并非是一个无脑的武夫。只是他这几日的精力都用在了攻打珞柯山上,因此虽然知道这应当与大食未出现的援兵有关,但更多的却联想不到了。索性欧阳轩既然察觉到了异常,那听听他的想法自是最好的。在这远离了大离的另外一块陆地上,而面对的敌人也是一个不弱于大离的强大帝国,自是越小心谨慎越好。……“卑职见过大人。”
见到安君山到来,欧阳轩连忙迎接出来,连连告罪说道:“劳烦大人亲自跑一趟,还请大人莫要怪罪。”
“贤侄言重了,你我都是为太子殿下做事,没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安君山摆摆手,表示对于欧阳轩愈矩让自己过来的事情并不介意,但还是调侃了一句:“可你若是让本官前来只是为了喝茶的话,那本官可就要说道说道了。”
“卑职不敢。”
欧阳轩跟着笑了笑,身体放松下来。按理来说,其实是应该他这个都指挥同知去拜见都指挥使才对,但为了应对大食随时出现的援军,他这支军队要的就是反应速度,而他这个指挥官自然更并不能离开自己的队伍。哪怕这里与珞柯山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也是一样。两个人其实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刚才只是官场上的客套话而已。“闲话就不多说了。”
安君山笑了笑,更快就转到了正题上,严肃地问道:“贤侄如此焦急唤本官过来,想要商议何事?”
欧阳轩的脸上也不见了笑意。他侧身指引道:“大人,还请屋内说话。”
安君山颔首,随着欧阳轩进入了临时的指挥所内。各自落座之后,欧阳轩让人上了茶之后,开口说道:“大人,卑职在此处等待了三日,可派出去的斥候,却并非察觉到有敌军支援的迹象。”
安君山再次颔首:“此事本官已经知晓。”
传令兵去珞柯山的时候,就已经将此事禀告给了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援军自然是好事,这样我们便有更充足的时间加固珞柯山的防御工事。”
欧阳轩沉吟了一下后,犹豫说道:“但是卑职心中却一直隐隐有所不安,似乎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欧阳轩问道:“什么地方?”
“不瞒大人,卑职不知。”
欧阳轩苦笑一下说道:“正是因为想不到异常的地方,可心中的不安又不曾减少,卑职才遣人将大人请了过来,共同商议此事。”
闻言,安君山也沉默了下来。他当然没有觉得欧阳轩在无的放矢,在战场上,多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哪怕是没有证据的不安,也不应当完全忽视。更不用说,这种不安还不算没有端倪。“端倪……”安君山心中思索,嘴里也就不由得念叨了出来。“珞柯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能够值得大食放弃抢夺珞柯山也要去做的,究竟是什么?”
“那些军队,到底去了哪里。”
他自然不会相信大食那边是没有人了。在登陆南洋后不久,他们就调查清楚了此次大食出征的军队数量。大食军队比大离远征军还要多出两万兵力,因大食那边不可能是因为人手不够了,才放弃了支援珞柯山的战争。而珞柯山也绝对不是能随意落在对方手中的。之前珞柯山上的三万敌军,就证明了大食也看出了珞柯山的战略位置,并且也派了重兵。所以,能让他们放弃支援珞柯山的,绝对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更重要等于价值更大。听着安君山的话,欧阳轩身体一震,猛然起身一把扯下了墙上的地图,铺在了桌子上,手指从珞柯山开始划动了起来。然后一直划到了他们在南洋登陆的地点。欧阳轩瘫坐在了椅子上,苦笑了起来。对于大离远征军来说,在南洋之地比珞柯山更重要的的地方只有一个。大离远征军在南洋建立的桥头堡,是开始之地也是最后的防线。但如今看来……也不一定会是最后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