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住岗日,其他人都围了过来,电灯光下,一支漆黑的闪着光泽的箭插在岗日的胸口,一行鲜血已经流出他的嘴角。
原来这门后面有机关!
“岗日,岗日。”我大声叫着岗日的名字,一边伸手准备拔下岗日胸口的箭。
“别动。”
“我给他拔出来。”我冲着扎西说,虽然认识岗日不过几小时,但他的仗义却让我感觉相见恨晚。
“你一拔出来,血管就彻底爆裂了。”
听到这话,我立刻收起手,差点酿成大祸。不过看岗日的脸色,我知道他的伤太重了。
“扎西,扎……”
微弱的呼唤,岗日比刚才略微清醒。
扎西凑过身,“在呢,我在这。”
岗日许久未说话,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墓道。
“岗日,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多仁催促。
岗日微微点点头,要起身,我们按住他不让他起来。一来这样能够减少他的体力消耗,二来防止他的伤口再度创伤。
身后悉悉率率的,蜈蚣比之前又前进了不少。
“我的硫磺膏不管用了吗?怎么都围过来了?”
“是血!”布吉说。
我们都疑惑的看着他,他看起来好像恍然大悟似的。
“这蜈蚣杀死了这么多人,你闻闻这墓道里面到处都是腥味,说明这蜈蚣的血里面净是人血,这几千年的蜈蚣没见过血了,哪儿个蜈蚣不是如饥似渴?现在岗日流了这么多的血,血味一刺激,这蜈蚣还不得急死?”
说时迟那时快,有一条一米长的蜈蚣蹿了过来,眨眼间就缠住了岗日的脖子。
有了一条蜈蚣不要命,其他蜈蚣的胆子也大了许多,虽然大部分还是在试探,但是蜈蚣的进攻之势我们已经无法阻挡了。
我的腿上已经爬上了两三条蜈蚣,“怎么办?”
“你们,走,走。”
岗日微弱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十分的坚定。
我们几个人都看着扎西,谁都明白,岗日要我们走,岗日自己是没法走的,他流了那么多血一直吸引着蜈蚣不说,就是这支箭早晚也要夺去他的命。
扎西蹲下身子看着岗日,点了点头。
岗日从怀里掏出一个金丝布绢布交给扎西,“看完后,交给格勒活佛。”
扎西接过绢布,站起身喊道:“走!”
“扎西!把岗日留在这吗?”我喊道。
这样扔下队友不管的后果就是岗日被这成千上万的蜈蚣活活吞食。
“那你说怎么办?不走我们都得死!”
扎西第一次冲我发脾气,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等我冷静下来时,他们已经跨过了石门的门槛,那一侧空空荡荡,没有一根骨头。看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些人一定是没有打开石门而死在蜈蚣的手中。
“走啊!”多仁大喊,他的眼眶湿润润的。
我必须走,因为我是最后一个通阴使者,只有我才能打开帝陵的核心,当然,也只有如此我们几个才能活下来。如果我们留下来,或者带着岗日走,结果都只有一个,我们全部都惨死。
我抬脚跨过门槛,扭头一看,岗日已经被缠的看不到脸,整个身子已经被裹住,就像是一个茧,在地上不停地扭动挣扎。
我真希望这会是一个茧,岗日会从里面破茧成蝶,飞回他美丽的故乡西藏,在雪莲花前寻觅芬芳。然而一切只是幻想,这明明就是一个死亡之茧。
我咬了咬牙,飞速跨过门槛,追赶扎西他们。
离开石门几十米远,岗日的惨叫声便传来,声声嘶竭。
我忍不住回头,看到岗日已经站起来了,浑身的蜈蚣不停地扭曲着,里里外外爬了十几层。
岗日挥挥手,我知道他是要我们走,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不想连累我们。八壹中文網
我狠下心扭头离开了那里,我知道扎西他们一定很难过,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们,或者说安慰自己。
我突然间想起了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就那样死了,而我却没有办法帮他们报仇。
就在我思绪万千之际,我突然被人推倒在地。
我的身体狠狠的摔在地上,抬头一看,几支利箭从我上方飞过,好险,原来是多仁救了我。
我刚准备说谢谢,还张开口,一阵摩擦声便传入耳朵,又是机关。
黑黝黝的墓道里面看不到远处的情况,但是人在黑暗里耳朵会更加灵敏,我听得出来这几支箭的方向,便喊道:“蹲下来,不要站着!”
可是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你们在哪儿?扎西,多仁!”
没有回答,我的心紧紧地绷起来,又是这种情况,自从来帝陵起,这种情况我已经遇到好多次了。
上次是被姜花施了水墙术,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法术。
“咯咯咯。”
一阵笑声从我的背后传来,我一转身,一张脸闪现在我的面前。
那张脸在灯光的反射下非常的白,更加恐怖的是他根本没有面部器官!整张脸平滑的如同平静。
“昌子乌尊!”我大叫出来。
那一阵咯咯咯的鬼笑还在四周回荡,但是那张脸却消失了,难不成我在幻觉里?
我一转身,那张脸“唰”的又显现出来。
“咯咯咯。”
我咽了口口水,他一定不会伤害我,否则早就下手了,看样子他的出现是有其他原因的。我壮起胆冲着那张光滑的脸说:“你是谁?”
“咯咯咯……”
我看不出这张脸的笑声是从哪儿发出来的,但是这笑竟然笑的空旷无比。
“江水破坤,步骤祸起。转旭中签,神农九州。”
我捂住耳朵,“不要再念了,停下来。”
可是那段幽深的句子一直回荡着,让我无法忍受大脑的疼痛。
“周黑牙!”
我睁开眼睛,满眼泪花,扎西他们蹲在一旁焦急的询问:“你怎么了?”
我喘喘气,“噩梦,其实是幻觉吧,总是会看见他。”
扎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关系,我们起来,继续走。”
我伸手给扎西,他也递过手把我拉起来,我心里一暖,“你说我如果是个女生多好。”
扎西扭头看我,表情充满了疑惑。
“喂,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哪儿个女孩不喜欢你?”我冲扎西挤眉弄眼。
“滚。”扎西一口回绝我,简直太高冷了,如果其他人指不定多开心呢。
“你瞧瞧你这人,人家夸你你还……唉,注定单身汉。”我戏谑道。
“哎呦,周,周黑牙,你口味独特啊,还有这爱好。”多仁淫荡的笑起来,好像他就喜欢男的而我恰好成了他的猎物似的。
“你别恶心我,我堂堂正正一男人,我有女朋友,叫秦伊。”
说完这话我仿佛看到秦伊向我走来,我抱住了她,结果姜花突然出现了,一把搂住我的脖子亲着我。
转眼已经很多年了,秦伊离开后我再也没见过她;而姜花也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呦,哭了。”多仁嘲笑我。
我回过神,原来我真的哭了,我赶紧擦擦眼睛,一边还说:“没哭,我有沙眼。”
我没再搭理他们,继续往前走,灯光在黑暗的墓道里面不停地摇晃,有点像是昆虫的触角在不停的扭动。
“滴嗒,滴嗒,嘀嗒……”
从前面传来滴水的声音,听起来水滴下来的速度不算太快,但已经不慢了。我们用灯光四处寻找滴水的地方,发现前面是一片水潭,或者说是水漫住了低洼的墓道。
“好好的墓道怎么会进水?”多仁问,“这防水做的也太不好了。”
“可能真的就是漏水了,我们现在的墓道指不定在神农架哪儿里,这附近挨着长江三峡,地下水非常的多,说不定就是地下水渗漏的。”
扎西往前走走,伸出脚点了点水潭的边缘,又蹲下来敲了敲,“没有机关,这地面不是空的。只是这水从哪儿来的?”
我仔细想了想,帝陵附近的水源只有英水,而且我们看到英水的地方距离地缝很近,这水很可能是英水渗下来的。
我说出我的想法后,扎西他们都点了点头。“走吧,别犹豫了。”
我说罢就一步迈去,啪嗒一脚踩在水里,但是另一脚仍死死的站在干燥的地面上,我也害怕会有什么机关,稍等片刻后,水里面依旧没有动静,我回头冲他们笑笑,“瞧见没,什么也没有,别自己吓自己了。”
有了我的试探,大家放心多了,陆续下了水。
本来我以为这水只是洼地里积水汇成的小水潭,没想到越走越深,刚走了十几步水就漫到了膝盖鞋和裤腿已经湿了,再加上水的阻力,走起来感觉非常的吃力。我拿灯照了照前方的墓道,前面的积水一眼望不到头,这么算算,等走到中间我们也该被淹没了。
我发觉到不对劲,便停下来道:“这水怎么会这么深?怕再走下去我们都要淹里面了。”
滴水声依旧清晰,可是我们走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这水从哪儿滴下来的。
我和扎西他们面面相觑,扎西伸出两个手指探进水里,然后将手提出来,两个手指上沾满了泥,他把手指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又捏了捏,一脸疑惑。
“这是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