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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路悲伤(1 / 1)

开学后的一段日子过的有些让人难受,每个人都在等待分班的一个月中彷徨着,徘徊着,迷茫着。韩涵这几天就深切的了解到了在关于左手与右手的割舍间的痛苦,就在她下定决心要选择文科,哪怕以后每天少见到凌辰一点的时候,命运又开始捉弄她,将她永远的从凌辰身边推开,她转过身再来寻找时,已是一片沧海桑田。

二月二是个好日子,有古诗云:“春弄,百草纵,二月又二龙头动。盈盈日照翠香浓,相争一枝纯红。”二月二那天也是凌辰的外公萧正与尹天佑的生日,凌辰的外公今年要过六十大寿,凌辰头一天便飞回到北京陪他的外公去了。于是韩涵和小水、豆豆、许陌只好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给尹天佑庆祝,那天他们买了蛋糕去了酒吧,喝了很多啤酒和白酒,大家起哄让尹天佑将许的愿望说出来,尹天佑沉默了很久,眼神有些黯淡的说:“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可是她的眼睛里只有另一个人,我希望有一天她能看到我,哪怕只有烟火般的瞬间也好。”周围的人也开始跟着沉默,许陌这时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小水听到这些忍不住担忧的看了韩涵一眼,却见韩涵正眼神飘渺,不知道神游在何处。韩涵其实是在想原来这就是他落泪的原因,喜欢上不能喜欢的人,是挺痛苦的,难怪那晚他会落泪,她看向尹天佑的眼神里不觉又多出了一些同情。

在大家都有些微醉的时候,韩涵果断的喊停,因为第二天还要上课。尹天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吧台结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晃出酒吧,初春的日子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酒吧门外的风一吹,大家的酒意去了一半,尹天佑拉住韩涵对小水他们说:“你们先回吧,我有话要和她说,一会儿我会送她回去的。”小水和豆豆、许陌只好先行走开,三人沉默的走着,快到学校的时候,豆豆突然靠着校外的梧桐树停下,他抬起头看向梧桐新生的嫩叶交错后支离破碎的天空,闷闷的开口:

“尹天佑喜欢的那个女孩是小涵姐吧?!”

“恩”许陌也靠着围墙停下,淡淡的开口:“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的视线就总是围绕着韩涵,他喜欢着韩涵,恐怕只会比凌辰深,不会比他浅,偏偏凌辰又是他的好友,这事,唉~”

“凌辰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

“你们先走吧,我回去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小水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往回走。

韩涵陪着尹天佑走着安静的踏月寺街,这条街道上来往的人很稀少,街道的尽头是本市闻名的古寺--踏月寺,据说踏月寺还有一个凄美的传说,在古时候这里曾经有过一位王爷,他深爱着一位女子,那女子却已有意中人,王爷于是痴情的等着,直到有一天,这女子终于被他的诚意所感动,却不料在王爷去边境平乱时,他的兄弟,当朝的皇上也喜欢上了这名女子,特降圣旨宣女子入宫,女子不愿,被小人巫以抗旨的罪名,那女子来到城楼久久的看向王爷出征时离开的方向,最后一跃而下,香消玉损。王爷打了胜仗回来却得到爱人以离世的噩耗。后来据说那王爷造反了,当了皇帝,便为女子建了这座踏月寺,让死去的女子能世世代代的被人记住。韩涵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它,继而也喜欢上这座古寺。此刻她走在通向古寺的这条街道上,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新生的枝叶嫩绿如同希望,韩涵看了看走在她身边的尹天佑,他皱着眉紧抿着唇,说是有话对她说,可是却一直没有开口。

韩涵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色,她停下脚步,轻声的问:“柚子,你想和我说什么?”尹天佑转过身看向她,眼睛里闪烁着痛苦的挣扎,韩涵突然感觉心口有些微微收紧,她笑笑说:“若是不能说的话,就不要说了,怎么痛苦成这样?”尹天佑没有回话,还是紧盯着她,韩涵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便微笑着说:“如果不能说,我们就回去吧,你看,天越来越黑了。”说完她先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料尹天佑从身后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到他的怀抱,在略微有些僵硬的韩涵耳边丢下一个晴天霹雳般的炸雷,他轻声的痛苦的呢喃:“韩涵,我喜欢你,我喜欢的那个喜欢着别人的女孩就是你!”韩涵心底脑海全是空白,又仿佛突然间就涌上无数关于尹天佑的画面:他高傲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你好啊,大作家!”;他总是“一不小心”的碰掉她的书本;他送她大捧大捧的鲜花,嚣张的对她抛飞吻;他坐在林间红着脸别扭的跟她道歉;他总是在她被那群无趣的女生围攻时酷酷的出现;他脸色苍白的趴在她的座位上……她又想起在凌辰家的那晚,他闭上眼睛依然痛苦的流泪的脸,凌辰,韩涵想着凌辰,赶紧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他却搂的更紧,语气里全是哀求的说:“就一会儿,今天是我生日,就让我抱一会儿,好吗?”韩涵又一次的心软,是啊,不过是抱一下啊,她不再挣扎,静静的听着尹天佑在她的耳边低声诉说:“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我发现自己每天都会情不自禁的去关注你,去听你说话,去想着你的时候,凌辰却说要你做他的女友,当时我心里很是不舒服,可那时我并不知道是为什么,等我明白的时候,你已经站在了凌辰的身边,满心满眼都是他。每次看见你在他身边巧笑嫣然的样子,我都后悔自己为何会这么后知后觉?为什么没有在全校人都以为你是我的女友时,让你真的成为陪在我身边的女友?每次看到你和凌辰甜蜜的相处,我都难过的死去活来,一面告诉自己你已经是凌辰的女友,凌辰是我最好的兄弟;一面又不能自控的偷偷喜欢你,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韩涵感觉脖埂滑过滚烫的炙热感,她知道那是尹天佑的眼泪,他那张流泪的脸又出现在韩涵脑海中,挥之不去。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她嘲讽的想掀掀嘴角却心酸的咬住下唇,很想哭。

尹天佑抬起头看看她,轻轻的掰开她的牙齿,解放了她的下唇,他用食指轻轻的揉着她咬的通红的唇,终于没有忍住,低头轻轻的吻上去。韩涵倏地瞪大眼睛,再也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尹天佑却没有放开她,他紧紧地拥着她,舌尖灵活的转个弯卷住韩涵的舌,与她纠缠,韩涵却在这瞬间呆滞掉,她愣愣的僵住,尹天佑放开她,发现她正迷茫的看着自己,又好像是透过他看向不知名的某个地方,他不禁有些后悔,他一定是吓着她了,仿佛过了有一世纪那么久,尹天佑才听到她略带哭腔的问:“圣诞节那天,是你?”尹天佑瞬间僵立,微微点头,韩涵突然笑了一下,笑的比哭还难看,她推开尹天佑转身跑开。在转角的路口被小水拉住,小水有些尴尬的说:“我都看见了。”韩涵转过脸来看她,满脸的泪水使她看不清小水此刻的表情,她扑到小水的怀抱里大声的哭起来,小水抚着她的后背,听见她从自己的颈窝处传出的无措的哭声,她一直在重复:“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原来是他,原来是他……”小水听不明白,她刚才离的远,只看见他们拥吻的样子,说实在话,如果不是男主角不对,那梧桐树下少男美女的相拥是很唯美的,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韩涵竟哭成这样?

韩涵随着小水回到宿舍的时候,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开始发呆,小水陪了她一会儿,突然神色郑重的对她说:“小涵,你要留心赵琪琪,她不是什么好人,她可能并不像表面上对你那么好。”

“小水,别这样说,我知道你一向跟她不和,可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不该这么说她的。”韩涵有些不悦的说,她不明白为什么小水总是不喜欢赵琪琪。

小水很生气,她气愤的说:“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会那么分不清轻重?今天是担心你才这么说,你不愿意听就算了,日后要是吃亏了,不要怨我没有提醒你!”说完,她上床翻身用被子蒙住自己,她心里是极度委屈的。今天她返回头去找韩涵和尹天佑的时候,却发现赵琪琪在道路的另一边鬼鬼祟祟的跟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在干什么,她总觉得像赵琪琪这样的城市娇娇女是不会真心对她们好的,只觉得韩涵傻,竟拿她当朋友,好心提醒她,却不想她居然会不悦的训斥自己。

第二天两个都没睡好觉的人顶着两双黑眼圈,彼此都没有说话,韩涵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小水道歉,她起床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该怎么去面对尹天佑和凌辰?小水看着她苦恼的样子,心底的愤怒也消了大半,可到底是有些心寒的,没有理会暗自神伤的韩涵,她先拿起书本向教室走去,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却又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扶着门框弯腰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对韩涵说:“不好了……出……大事了!”韩涵抚着她的后背疑惑的问她:“怎么了?”小水脸色复杂的看着她,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的拉着她边往外走,边说:“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学校的通告栏前,韩涵脸色苍白的靠着小水勉强的站着,看到了她此生的噩梦:通告栏上到处都是她和尹天佑的照片,被人处理过,背景换成了昏暗的室内,两人衣衫半退的拥吻着,暧昧的氛围足以引起所有人的遐想,韩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最近上天给她的震撼越来越多,一个比一个大,她只觉得满心都是委屈、愤怒、悲伤和恐惧,豆豆和许陌闻讯赶到的时候看见韩涵正无力的靠着小水,在他们身后,隔着指指点点的人群,是一脸苍白,脸色复杂的凌辰和尹天佑,豆豆气愤的拨开人群,大声的说:“看什么看,都滚回去,滚!”说完他迅速的冲到通告栏前飞快的撕扯掉那些照片,他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滑入脖颈,一路滚烫的灼热着,许陌和尹天佑此刻也加入其中,轰赶着那些围观的人,韩涵听到尹天佑的声音才略微有些反应的转过身,却又僵立在原地,她看见了凌辰!凌辰复杂的看着韩涵,那是一双怎么的眼睛呢?震惊、气愤、悲伤、痛苦、绝望、背叛等等等等,韩涵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竟可以表达出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凌辰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去,韩涵冲过去拉住他,哀求的说:“凌辰,你听我解释!”凌辰用通红的眼睛锁住她,咬牙切齿的问:“你想要解释什么呢?”韩涵迷茫了,是啊,解释什么呢,虽然换了背景,可她和尹天佑的拥吻却是事实,而且在圣诞节的时候就发生过。凌辰甩袖离去,韩涵跌坐在原地,无助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大片的悲伤覆盖在他的身上,让她止不住的心酸难过,他背对着她走向一个反方向,韩涵知道,他们从此就再也回不去了。想到这里她的心像是被谁大力的撕扯着,痛苦四处蔓延,尹天佑也看到了凌辰的离去,他知道这兄弟是做不成了,此刻,他只想安慰好韩涵,于是他伸出手去扶跌坐在地上的她,韩涵却在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到他以后,抬起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之后她便在小水的搀扶下回了寝室。

韩涵这天没有去教室,一个人在空旷的寝室里呆着,下午的时候,校领导过来通知她退学。是啊,事情闹成这样学校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他们动不了尹天佑就只好拿她开刀。韩涵嘲讽的笑笑,开始安静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再下楼时,通告栏上已是一片空白,干净的无可挑剔,她拖着行李箱回身看着这个自己原本很喜欢的校园,草依然嫩绿,花依然艳红,树依然高大,教学楼里偶尔会传出不知道是哪个班的读书声,朗朗入耳。听在韩涵的耳中,却泛起一阵强烈的酸楚,她想,这声音真好听,只是我以后却再也不能读书了。她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滑落,大颗大颗的低落在她的衣衫上,低落在她脚下的水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暗印。韩涵抬起头又看了看她所在的班级,多希望能再见他们一面啊,小水、豆豆、许陌,还有凌辰。

深深的吸了口气,她拖着行李箱转身向校门口走去,那些站在风中散发着清香的香樟枝叶,如同无数只挥摆着的手,暗暗的为她挥别,唦唦的作响,撩起一路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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