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的一次,他一直没遇见能证实自己原地踏步的障碍,便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见远处洞口的一束光,以为终于走到了终点,谁知不过多看那白光一会儿,头脑便渐渐晕眩直到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别墅的床上。
对床边跪着的各型美女以及床边茶几上的山珍海味、茗茶咖啡视而不见,元岸起身从墙角拿起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一口饮尽,然后面无表情的推门出去。
折腾了一日,洞口外的天空灰蒙蒙的,想来已到日落黄昏时辰。
直到现在,依旧没人出现说出抓他的目的,然而元岸却没耐心继续等下去。
屋外一如既往的冰冷温度让他打了个冷颤,然而他来不及感受这阵冷意便直接愣在原地。就在刚才,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极为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风从前方而来。
元岸压下心里的激动,又站在原地感受片刻,然后转身回到屋里拿了好几瓶矿水,一一打开从头淋下。
“元……元先生?”之前被他吓得够呛的美女们见此情形,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您……您在做什么,这里很冷的。”见元岸懒得搭理,另有一人说道,“我们得了吩咐,必须小心伺候好元先生,您若是生病了,我们会受罚的。”
这个地方果然很冷,明明外面是皓月当空,山洞里面也无风无雨,温度却低到一个诡异的度数。
元岸狠狠打了个冷颤,伸手把头发往上顺,抹去头上水珠,冰冷的嗓音似乎跟着这山洞里面的温度往下直降,冷笑道:“谁有意见让他直接来找我,一直躲在背后算什么?”
说完出了院门,又反手把门关上。果然,那些美女们虽然心急,却无一人敢主动推门出来阻拦。
元岸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然后闭上眼睛。这个地方的幻境,或者障眼法,或者是所谓的鬼打墙太多,这两天的经历让他甚至已经信不过自己的眼睛。
因着全身湿漉漉的,方才感受到的那一丝丝几乎让人意外是幻觉的风要大上许多,从一丝变成了一缕,至少能指示出一个明确的方向。
元岸闭着眼顺着风的风向一直往前走,偶尔有一些阻碍便直接翻跳过去,他身手灵活,越过一辆车再跳上一个店铺之类的高难度动作,闭上眼睛依旧完成得轻而易举。
如此走了十几分钟之后,前面终于没有了任何阻碍,坑洼不平的路终于像是行走在一个正常的山洞里。
元岸松了口气,心知此次就算没有找对出路,至少也已经离开了先前那个地方。
再往前走了两个小时左右,四周温度越来越冷,身上浇的水仿佛结成冰块一般粘在身上。虽让人寸步难行,然而前面吹来的风却越来越大,元岸狠下心,再往前迈了一步。
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瞬间往下坠去。元岸迅速睁开眼,半空中反应极快的伸手抓住一块凸出的石头,待看清脚下的情景时,整个人愣在原地。
脚下一片正在燃烧着的大火,映红了周围的一切。
那火苗离他极近,有生命似的“嘶嘶”乱串着,随时舔上他的双脚,吞噬他整个人。
然而元岸在最开始的震惊之后,却很快冷静下来,因为实在太冷了。这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丁点温度也没有,反倒是每次火苗飘过来的时候,便带来一阵阵冰寒的冷意,想来这也是这整个山洞如此阴冷的原因。
手上攀着的石块渐渐开始松动,元岸心一横,干脆直接松了手,跳进这漫无边际的熊熊大火里。
果然,一阵刺骨的冷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元岸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连血液都结成了冰块,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一声声惨叫在耳边响起,随住第一声开始,那些火苗仿佛都变成了声音,一股脑的全往元岸耳朵里钻去。声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共同点是听起来全都惨烈非常。
元岸忽然有种感觉,就好像是成千上万的人曾经在这片大火里,在逃无可逃的情况下,被生生困在这个地方,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还有自己一点点烧成了灰烬。
现在那些声音、那些人化成的火苗全都疯了一般,疯狂的缠绕在他身上,啃噬他的皮肉,钻进他的身体里,想要替代他的灵魂,彻底摆脱这个地方。
身上从一开始的寒冷到最后只剩下麻木,元岸只觉得连神智也一点点的远离了自己,终于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另一边,因缘和孟婆一站在高不见顶的山脚下。
孟婆一问道:“确定是这个地方?”
因缘道:“根据一路询问,元施主确实是被带往这个方向无误。”
孟婆一若有所思:“若是这个地方,倒也能理解为何寻不到元岸的信息了。”
因缘问道:“孟施主这样说,可是此山可有什么玄机?”
孟婆一道:“此山名为坟山。”
“坟山?”因缘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就是传闻中的死山,鸟兔不至、寸草不生?”
“恩。”孟婆一道,“以前战争时,有一城的人逃到上面,最后敌军起了大火,正是深秋时节,枯草满山,火势止不住,连烧月余,最后留下一个坟山。”
“阿弥陀佛!”因缘打量着眼前焦黄的荒山,说道,“想来对方便是用这山里的恶魂摆阵,让这阴间之气阻断元施主的阳间活气?”
孟婆一点头,此法甚毒,若非有因缘,想要轻松找到人确实有些难度。
两人说着,随便找了个路口上山,山上风景倒是出人意料的不错:焦黄的土地上一片枯黄的植物,虽无多少生机,但因为山太高面积太大,一眼看不到头的焦黄景象显得苍凉而又大气,竟让人心境宽广,无端生出几分感慨和悲壮。
走在山路上,最大的感受便是干燥到变成砂砾的土地,以及冷到诡异的温度。
元岸再一次醒来,发现终于换了个地方。不是那张奢华夸张的大圆床,而是躺一堆干草上,而这堆干草在一个牢房里。
看清四周情形之后,元岸反倒是松了口气,至少证明已经暂时离开了那个地方,否则也太让人挫败了些。
这是一个很反古的牢房,不仅作为床的稻草很反古,连那细细密密的一面钢条排列而成的墙也很简单粗暴。
而作为整天牢房里最高科技的东西,内行人一看便知道,只需那一把锁便能让这间看似简陋的牢房成为堪比保险柜似的存在,更何况门外还有一排一排的看起来精壮强悍的看守。
打量完四周情形,元岸冷笑,心知对方怕是已不耐烦,忍不住要亲自出面敲打一番了。他干脆盘腿坐起,极为耐心的等待着。
果然,不过一会儿,一串整整齐齐的脚步声传来,最先两个人先是在牢房前放下一张舒适至极的单人沙发,然后十几个穿着统一的保镖一字排开,静等最后一人的到来。
最后来人四十岁左右,头发花白,一双眼看起来狠辣精明。
元岸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并不开口说话。
“小师叔。”来人也不介意,颇为热情的笑着道,“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否?”
元岸道:“多年未见,赵门主行事倒是让人越加的诧异,不知此番这么兴师动众的,又是何目的?”
赵从予道:“小师叔,你我多年未见,何必如此生分?再说我对小师叔一向尊敬有加,从没有亏待之处不是?”
元岸好笑:“赵门主所谓的不亏待是指弄了个金光闪闪的笼子?”
“小师叔说的哪里话?”赵从予道,“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金银窝。”
“赵门主有事还是直说吧!”元岸站起身来,抬手揉了揉脖子,冷声说道,“元某没有那么多时间。”
“呵,这么多年了,小师叔果然还是学不会怎么让自己态度客气一点。”赵从予嘲讽道,“本座奉劝小师叔还是早些认清自己处境的好,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回到先前那个金银窝,然后金银财宝、美女豪车,应有尽有,岂不爽快?”
元岸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赵从予冷笑道:“那就在这里待到愿意为止。不过奉劝小师叔一句,还是别太猖狂的好,我虽唤你一声师叔,可不代表你能有多少本事,不然也不会被几个迷惑人心的出口控制了那么久不是?”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说到这里,本座倒是颇为好奇,师父当年为何把你这废物一般的小师弟如珠似宝的捧着。”
“师兄自是因为重信守诺。”元岸冷冰冰的看着他,问道:“你如今目的又是为何?”
赵从予道:“自然是要迎小师叔回执圣门。”
元岸冷笑道:“我已和执圣门毫无关系,而你也不像是如此热心之人。”
赵从予道:“其他缘由还不能说,可只能等小师叔同意回执圣门再说了。”
元岸讽道:“虽听说执圣门近几年大不如前,到没想到,总部竟然已经搬到山洞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