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仁清”打量着我们的处境:你们认为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我无所谓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料,值得我们冒这么大的险来救你。
“年纪轻轻就心思缜密,好,很好”“马仁清”咬着牙:你们跟我来,这里并不安全。
我看向韩歌,韩歌冲我点点头。
我道:那,走吧。
跟着“马仁清”爬上楼梯,来到了二楼最边角的一间房屋,推开门,满屋子全是一个个半成品的纸人,墙上也贴满了旧报纸,只有角落里还比较整洁,而且拜成堆的纸人所赐,隐藏的还比较隐秘,要不是特意的寻找,还真发现不了。
“马仁清”蹲在角落里,脸上露出了罕见的轻松表情,冲着我们两个苦涩一笑:坐吧,这里对我来说,就是我的避风港,也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恢复我一个正常人的神情,只要离开这里,我就还是那名得了神经病的“马仁清”。
言语中的心酸,我无法想象。
我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的气氛:那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虽说让我们也坐,可这里连个板凳都没有,我和韩歌只能学他蹲在地上,倒是韩歌,半蹲在我们旁边,随时保持着警戒的状态。八壹中文網
单膝撑地,身子往后仰着,姿势怪异,不过照他的说法,这种姿势一来可以达到休息的目的,二来只要有事发生,便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是他在野外训练时学到的生存技巧。
“马仁清”缓和了下情绪,才开口道:其实,我不是马仁清,我叫董庆新,和你推测的差不多,当年我是马仁清的学生,是以马仁清助手的身份进入到那个考古队的,那是我第一次参加考古活动,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我忍不住问道:当年那只考古队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董庆新摇摇头:说实话,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情,当年就算我是马仁清的学生,也只是作为后勤援助,根本去不了前线,能去到前线进行考古挖掘工作的只有名单上的那十一个人。
我记得当时好像有了重大发现,所有的人都欢呼雀跃,包括我们这些负责后勤的也是激动不已,不过,伴随着喜悦的,往往是深深的绝望,那天正午,那十一个人兴高采烈的去了离营地有两公里远的发掘现场。
发掘现场的路线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保密的,也正是因为这样,距离营地才会有两公里远,在沙漠中,就算只有几百米,如果没有正确的指引,那也只能是水中望月,永远找不到方向,而知道这条路线的人,只有那两位领队。
一位是汪历先,汪副队长,另一位就是你口中的那位老爷子,彭史林,彭队长,惨剧就是因此而发生,那天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一刻也不敢忘,那十一人出发之后,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返回到营地。
我们尝试着通过无线电联络设备和队伍中的联络监督员,也就是你的父亲韩万行取得联系,可是留在我们营地中的无线电联络设备,除了电流声,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回音。
眼看天色黑了下来,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我们想过要派人出去找他们,可是在荒漠之中,没有路线图,没有人指引,很容易走散,尤其是在夜晚,那样危险性就会更大。
直到第二天,天刚刚亮,我们便一边沿途做着记号,一边顺着营地周边寻找,找了整整一天,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人的踪迹,回到营地的时候,每个人都疲惫不堪,神情中充满了失落,因为大家都知道,在缺少水源的情况下,在这片沙漠里,他们活不长。
董庆新说着咽了口吐沫,脸色的神情也变得严峻起来,像是回忆起了那晚发生的事情:事情的转机是发生在半夜的时候,守线员慌张的把我们所有人都喊了了起来,来到了中间帐篷,那里是放无线电联络设备的地方。
守线员指着联络设备道:你们听,里面好像有了回声。
我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那是一阵阵轻微的呲呲声,就像是有人在极力抑制自己的喘息才会发出的声音,我们赶紧的通过无线电喊话,可是对方丝毫没有回应。
相反的,不断有摩擦声从中传来,这种声音持续了大约得有半个多小时,就在我们静静聆听的时候,忽然间,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它们来了!赶紧跑!声音中充满了绝望,更像是人临死前痛苦的嘶吼。
虽然隔着无线电,但是我们还是能听出他的声音来,他就是三位司机中的陈达华!
我们不断的在这边呼救,想确定几人的方位,可以及时的派出支援人员,可是对面除了凄惨的哀嚎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我甚至可以在这头听到我老师马仁清痛苦的呻吟声。
只是这种声音只持续了一小会,紧接着就是咔嚓的一声,无线电中传来的便是无尽的电流声。
董庆新长舒了一口气,只是脸上的神情依旧凝重:那时我转头看了看我身边的人,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惊恐和绝望,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一阵地狱般的哀嚎,恐怕他们已经是凶多吉少。
当时我们就决定,度过今晚,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拔营出发,返回出发点,只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我们的帐篷早已经不复存在,遍地都是断肢残骸,鲜红的血液流的满地都是,我甚至在我身子旁边捡到一截带着戒指的手指头,那枚戒指我认识,正是我们队伍里那位最年轻的小伙子的,前几天他还和我们炫耀过,说这是他的新婚戒指。
我想要爬起来,可是我做不到,帐篷中摆放的那两件厚重的材料柜,将我紧紧的压在下面,或者也正是因此,我才躲过了这一劫,我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醒了又晕过去,晕过去又醒过来,直到经历过两个昼夜的交替,我才看到有个人影,正在慢慢的向营地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