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着急问封琳琳,而是问韩歌道:这东西哪来的?
韩歌指着扔在一旁凶魁的头颅道:是从他的咽喉处发现的,在我想要斩下他的脑袋时就觉得触感不对,这才留了几手,被他反扑了几下,想不到,竟然是个玻璃瓶子。
我有些纳闷,转身问向封琳琳:那你又是从何处见过这个东西?
封琳琳不答反问:你信我吗。
这个问题问的还真有深度,刚开始我们是对立面,互相猜疑,互相算计,随着事情的发展,我们又成了同伴,一路走来,皆是互相扶持、帮助,如果没有封琳琳,或许我们的进展不会这么顺利,而到了如今,她已然和韩歌一样,成了我最信任的人,我点了点头:当然相信。
封琳琳这才下定了决心:这个玻璃瓶,我曾经在你家老爷子的手中见过。
这句话倒是真的,因为这种类似于试管的样子玻璃瓶,凭古代的技艺是制作不出来的,而且也没有哪个皇帝缺心眼到死前会咽下一只玻璃管的,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将它塞进了尸体的嘴中。
这座主棺室近千年来应该是第一次被人开启,也就是我们这一队人,而能有机会且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方才伸到尸体嘴中取出黑色蟾蜍的老爷子。
关于这一点,在韩歌拿出玻璃瓶时机的时候,我便想到了:这个玻璃瓶里面装的是什么?老爷子拿来做什么用了?
封琳琳眼神闪烁,话锋一转:你可还记得之前我们在那座水下墓穴中发生的事情。
我苦笑了一笑,才发现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没有放下,我可怜的老黑兄弟和曹鹏兄弟,我一直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两个。
我声音发涩:当然记得,就算现在想起来,那些往事还是历历在目。
封琳琳像是在讲一段往事:当时蛟蟒已灭,我们四人脱离了险境,可就在这最后的时刻,曹鹏却忽然像是中了毒一般,然后如通那条蛟蟒一样,惨死在了我们的眼前。
我:是啊,我一直认为是我不小心将血液沾染到了他的身上,我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不能在小心一点,在谨慎一点。我狠狠的用拳头捶向地面,希望借着肉体上的疼痛可以压制住内心的悲伤。
“我就是在那时见到的这只玻璃瓶子”封琳琳突然说道:就在你家老爷子的手中,就在曹鹏的身后。
我顺着话茬说道: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老爷子拿着玻璃瓶站在曹鹏的身后?!想到曹鹏惨死的样子,想到刚刚瓶子中的血腥气,一个不好的念头从我的内心中升起,我狠狠的盯着封琳琳,迫切的想确信她刚才的话语,同时也知道封琳琳为什么会问那句“你信我吗”。
封琳琳与我四目对视,语气依旧从容不迫:对,我亲眼见到你家老爷子将瓶子中的血液泼洒到曹鹏的背后,之后的事情你也见到了,包括后来我们顺着暗河逃生,来到地面上时,我总觉得你家老爷子也想要对我下手的,只是我有了防范,他并没有下手的机会。
我,我,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短短几句话,却包含了大量惊人的信息,以至于我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我无法判断封琳琳话语的真伪,好像这两个人的身影在我的心中忽然做了个对调,保护我的人变成了封琳琳,而想要害我的人却变成了我家的老爷子。
我无法接受这种突来的转变,说话都有些磕巴:那,那你,那你之前怎么就,不和我说呢,不,不把情况,告诉,我呢。
封琳琳像是将心中的秘密分享后无比的畅快:那时我告诉你的话,你肯定不会信的吧,包括现在,就算我们已经共处了这么久,你不是也不信吗,而且之前我并不敢确定,那只玻璃瓶早已被埋在了水下,直到刚刚韩歌再次拿出它来,我才确信那时我见到的一切。
我支支吾吾:我哪里是不信了,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突兀,可是,可是老爷子并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并不是不信,我只是不敢承认,就算内心中已经相信了封琳琳的说法,我也不敢承认,我不敢承认的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却害死了我的好哥们、好兄弟。
“或许是为了私心,或许是为了保护,人心有的时候是最难算计、最难揣摩的事情”说完封琳琳不在说话,而是起身收拾起碘酒、绷带、消炎药等临时的救急用品,她的话语点到为止,不再深究,像是将一件事实摆在了我的面前,而接下来该怎么做,就要看我自己的想法了。
我仰躺在地上,感受着冰凉的地面,所有的事物好像在一眨眼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前身边最亲近的人放佛变得有些不熟悉,甚至是陌生,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韩歌在一旁,将事情的大体经过也听了个仔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相信她说的话,因为我觉得要让这具凶魁苏醒过来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可以是一个物件,也可以是一点血液。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尤其是这种事情,我觉得你还是直接去问当事人的比较好,这样得到的结果会比任何解释都更直接和贴切。
我看了一下身边的两人,眼下的情况比起在这里胡乱的猜测,的确还是去询问下老爷子来的更直接,只是目前的状况,人多嘴杂,并不是事适宜长时间谈话的场合。
我站起身来到封琳琳的身边:如果我受伤了,你还会为我包扎吗?
封琳琳一挽垂于面前的秀发,莞尔一笑:那是自然,不过你还是不要受伤的好,因为你可太“毒”了。
我也不禁陪笑道:有你这样的神医圣手在旁,这个称呼我可承担不起。
韩歌收拾好行装,来到我们的旁边:打住吧两位,这里可不是适合这种气氛的场合,咱们还是速速离去,免得夜长梦多。
那边老爷子和朱少也开始招呼起众人:都起来了,都起来了,咱们该出发返程了,大家都长点眼力劲,那群蝙蝠只是临时的撤退,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从缝隙中爬出,咱们的手脚得麻利点了。
我们三人走上前,和老爷子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只是他们二人故意的不时和朱少、小红毛、老汪等人聊着天,聊着对这座地下灵殿的见解,渐渐的将他们落在隔我和老爷子一段距离的地方。
我暗中对着两人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来到了老爷子的身旁,老爷子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轻笑道:你个小滑头,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