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臂的中指直直插进钱老鼠的眉心正中,还没等血液流出,我就见从手心里的嘴中钻出一团被红色触手紧紧围绕的青黑色眼球,那个形状倒是和海胆颇有几分相似。
紧接着,眼球周围的触手纷纷伸进眉心的伤口处,就这么一拉,整只眼球滋溜一下竟直接透过伤口钻进了钱老鼠的脑袋中,然后又是一阵痛苦的哀嚎,我们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一团鼓起,在钱老鼠的皮肤下由头顶向他右臂的位置钻去。
而在这一瞬间,他眉间的那道伤口也奇迹般的愈合了,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伤疤,伤疤的颜色也正逐渐的淡化着,相对的,钱老鼠的右手却变得越发白皙,一层层白色的毛发正慢慢的长满整条手臂。
仅仅一小会的功夫,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本来正常的右手竟被强行化作三指的样子,三根手指又粗又长,指甲也变得尖锐起来,就这一变化的过程,钱老鼠实在吃不住疼,头一歪,直接晕死过去。
这一幕可吓坏了众人:这,这是要变成山神了吗?!
钱老鼠的哀嚎声越来越低,山哥见势不妙,连忙撑着受了伤的身子在旁喊道:老鼠,老鼠,你别吓哥,你怎么了?你他娘的到底怎么了?
我有些担心钱老鼠的状况,也附在两人旁边道:钱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看刚才的样子,只怕是尼根的真身侵入了钱老鼠的体内,不消多时估计钱老鼠就会变成尼根的样子,恐怕在场的所有尼根都是这样变化而来的,钱老鼠目前的状态正是处于尼根的雏形。
过了许久,钱老鼠才幽幽醒来,本来就受了伤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说不上是身体更加虚弱了,还是变成尼根的必要过程,他睁开眼睛打量着我们,然后又看向了自己的右臂,嘴角一撇,苦笑道:山哥,当兄弟的真是不争气,着了道了。
山哥见他醒来喜出望外,偌大的汉子带着哭腔道:这说的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兄弟,别怕,哥在呢。
钱老鼠一张嘴,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摇着头:别,别安慰我了,兄弟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我,我怎么觉得脑袋嗡嗡的,全身都在疼呢。
朱少和菲姐也俯下身来,看了一眼钱老鼠的状况,冲着山哥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钱老鼠已经快不行了。
山哥最是了解朱少的作风,此刻有些着急,完全不顾旁边的众人,转过身来直接跪倒在朱少脚边不住的磕头:朱少,一直以来大山我从没求过您,这次大山求您了,您给他一条生路,您给他一条生路。
朱少面无表情没说话,菲姐上前冷冷道:状况你也看到了,你认为他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和必要吗。说着话,手中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倒在地上正闷哼的钱老鼠。
我有些看不下去,插嘴道:人常言道,最毒妇人心,你不会真的想就在这把他就地正法吧。
菲姐对着我冷哼道:你懂个屁,看他的样子你们也应该明白,这样的他,根本就活不长,甚至还有产生异变的可能,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我们很难想象后果。
就算如此,山哥还是不能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的面前,冲着朱少继续磕头,头磕在雪地上咚咚作响,显然用力极大:朱少,求您开恩,大山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您就饶他一命,我知道您神通广大,这种伤病,肯定能有办法解决,您看在我效力多年的份上,就给他一条生路吧。
正在这时,安教授上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摆出一副学者的架势道:这好像是一种病菌原胎,类似于寄生虫之类的东西,被冰雪覆盖之后便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不过这种病菌除非经过极高的温度处理,否则不会被轻易的彻底抹除。
何子昌也搀和道:老师说的对,我之前在书本上见过类似的记载,这东西好像叫做巴氏病原菌根体,主要是依附在其他物种的身上,然后对宿主进行精神破坏加以支配,是种很难缠的病菌原体。
这两个王八蛋,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显摆自己的专业知识点,刚刚他们两个所说的话语无疑是给钱老鼠现在的状态判了死刑,都说书生误国,这他娘的不单单是误国,还他娘的误事。
我张口就骂:你们两个赶紧滚一边去,这种事还用你们说,是个明眼人就能看的出来,事后诸葛亮说的就是你们这种,有事不提前预警,现在出来瞎叨叨,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安教授还不服气,想要出言反驳,被我和山哥狠狠的瞪了一眼老实巴交的站到了一边,只是还有些愤愤不平,悄声的和何子昌嘀咕起来。
我可没心思搭理他们,也冲着朱少道:朱少,一直以来山哥和钱哥都鞍前马后的为您效力,眼下出了事,您可别甩甩手不管了,这样可是会大大的影响队伍的凝聚力,您手段这么多,肯定有办法的。
听完我的话,朱少有些不开心,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就你话多。
老爷子也适时的站了出来,将我拉到一边:你就别继续往下说了,这种事情,朱少自有定夺,你就别瞎搀和了。
山哥眼看自己孤掌难鸣,钱老鼠的这条命可就算交代这里了,这就准备给朱少继续磕头,就在这时,钱老鼠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把将山哥从地上拉起,老泪纵横:哥,你别这样,为了兄弟不值,让当哥的出这种丑,我才真是该死。
一边说着话,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往后一拽就将山哥整个人给拽到了身后,同时上前一步跨出,左手一把拿住了菲姐的右手,右爪探出,直取菲姐手中的枪支。
事出突然,再加上他身体的异变,速度与力量都得到了强化,还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菲姐手中的枪支已经到了钱老鼠的手中。
朱少护在菲姐的身前,冷冷的盯着钱老鼠道:你想做什么?
山哥也急了,大声吼道:你这是干嘛,你怎么能把枪对着朱少,还不赶紧放下!
钱老鼠苦涩的一笑:哥,当兄弟的对不住你,本来还想和你一直继续走下去,可我这身体状况怕是做不到了。
山哥:说这么多废话干嘛,还不把枪放下!朱少肯定能帮助咱哥俩!
钱老鼠摇了摇头头,继续把枪口对准朱少道:朱少,您大人有大量,这事和我哥没关系,既然事情到了这份上,您就别怪罪我们了,不过我要和你说好,如果这事你怨到我哥头上,我可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坏了,听钱老鼠这么一说,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钱,钱哥,你想干嘛?
钱老鼠冲着山哥道:哥,这么久了,多亏你提携兄弟,兄弟最后在求您件事,我家里的那位,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就拜托您多多费心了,兄弟感激不尽,来世还跟着你混。
山哥也瞧出了不好的苗头:王八羔子!谁他娘的允许你肆意妄为的,你给劳资好好的。
话没说完,我就见钱老鼠掉转枪头冲向了自己,“嘭”的一声,枪声响起,钱老鼠的额头上只留下了一个圆溜溜的枪口,不过枪口的位置流出来的不再是血,而是青黑色的液体,看样子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马上就要到异变的临界点了。
枪声过后,钱老鼠如同淤泥一般,瘫倒在原地,气息越来越弱,双眼发沉再也睁不开来,眼看是进气多出气少再也活不长了,山哥这么大的汉子再也没忍住,上前一把搂住钱老鼠的尸体就嚎啕大哭起来。
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想来山哥与钱老鼠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这才再也忍俊不住,我站在一旁心里也是不太舒服,前几日还在一起谈天说地,如今却是阴阳两隔实在是不胜唏嘘。
不过我却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钱老鼠刚刚倒下,我眼疾手快,拿起火把就将那条刚刚坠地的手臂死死的按在地上,任凭它如何反抗也毫不怜惜,直接将它烧成灰烬,我这才罢手,不过就算如此也难消我的心头之恨。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山哥,只能将他从地上扶起:山哥,我已经给钱哥报了仇了。
山哥并不是感性之人,也知道目前的局势不适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才站起身来:多谢,我替我兄弟记下这份恩情了。
我们这边刚刚处理完钱老鼠的事情,那边的韩歌和小红毛他们也已经将剩余的尼根全部赶跑,只剩下了几具化成一滩黑色血水的尸体,而众人此刻正在清点战场,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直将整片区域翻了个底朝天,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这才作罢,开始收拾起自己这边受伤的人员来,经过清点,我们这边有六个伙计分别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还有两名伙计伤势过重当场死去,总之对我们的队伍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韩歌只是看了一眼钱老鼠的尸体便明白了过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对他来说,见过的尸体远比他认识的人要多的多,不过他见其他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却将我单独拉到了一边。
看他那副样子,我还以为他受了伤,关心道:怎么了?不会是你也被那东西咬到了吧?
韩歌像是看弱智一样的看了我一眼:滚蛋,我有正事和你说。
见他无恙我才放心下来:什么事,还搞得这么神秘?
韩歌见四下无人,便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条,布条打开,我便看到布条之中放着一根针,一根细细的银针。
这是?我有些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韩歌指着银针道:这是我从那两具伙计尸体的脖子上发现的,我看过他们的尸体,虽然受了伤,可也不至于当场死去,这两枚银针才是他们致命的死因。
我接过布条,就见银针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绿色的光芒:这是涂了毒?
韩歌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这时封琳琳给剩下的几名伤者包扎完伤口,也来到了我们旁边:怎么样?你们两个没有受伤吧?
我得瑟道:这才哪到哪,凭它们的本事还伤不到我,不过我还真有件事要拜托你。
封琳琳嘴角一扬:什么事?
我将那只包裹在布条中的银针递到她的手中:封大小姐,您给瞧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呗。
封琳琳狐疑的接过银针,看了看上面涂着的颜色,又将银针放在鼻尖轻嗅,脸色一变:这是哪来的?
我看了看韩歌,将银针的来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封琳琳。
封琳琳这才低声道:不错,这两枚银针的确涂满了剧毒,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迎风倒”,迎风倒是一种毒草,汁液呈翠绿色,味道略带辛辣之味,这种毒草就算是成年黑熊误食也会立即毒发身亡。
我追问道:那这种毒草是不是就是让那两名伙计丧命的真正原因?
封琳琳点点头:这种毒草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引发血液堵塞和晕眩,只需要几分钟就能使人休克致死,而且只需要极其微弱的计量就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韩歌听后将布条重新收入怀中,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边低声的和我们说道:看来这只队伍中除了我们和朱少的人以外,还有其他的成分夹杂在里面,刚刚趁着混乱已经开始抹杀我们的有生力量,不管来者何人,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怎么说对我们都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我赞同韩歌的看法道:那我们行事还是小心为上,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对我们不利,现在整只队伍成员构成复杂,还真是不好判断。
韩歌遥望四周:不过可以断定,下毒的人就是刚刚与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的人,只有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自己人下手,或许是有人混进了朱少手下的队伍也说不准。
为了不让他人起疑,我们三人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又回到了队伍当中,望着受到创伤的队伍,朱少并没有丧气,而是正在鼓励大家,一边安排伤者休息,一边布置人员重新进行扎营工作,并在整个营地周围全部设置了简易的临时火把。
等着一切全部忙完,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加上刚才经过了一番激斗,此刻大家都是身心俱疲,不过就算如此,韩歌和小红毛还是主动提出今晚由两人轮流放哨,以防止尼根们卷土重来对我们进行夜袭。
我也不再推辞,抓了把雪洗了洗手,便准备回睡袋休息,只是我在路过山哥的帐篷时不自觉的往里面瞅了一眼,山哥手上绑着绷带还没有休息,此刻正拿着一张照片仰躺在床边发呆。
借着灯光我仔细瞧去,原来那张照片是钱老鼠和他老婆的合影,照片之中钱老鼠正一手搂着老婆的脖子,一手指着老婆凸起的肚子,满脸幸福洋溢,道不尽的温情,说不出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