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花园差点被蚊子咬,陆如嫣现在已经不敢再去后花园了。所幸有一堆丫鬟小厮陪着,也并不觉得寂寞。丫鬟小厮们与陆如嫣吃过牛肉面之后,也发现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少夫人,实在是和蔼可亲,争相给陆如嫣聊有趣的事情解闷。
陆如嫣最喜欢热闹,又喜欢吃,因而翠峰苑要么欢声笑语,要么饭香弥漫,引得莫莺儿院子中的仆人都跑过来张望,私下里极其羡慕,后悔当时因为莫莺儿受宠,争先恐后地去巴结莫莺儿。
莫莺儿那头,因为林承乾数十日都未曾去她房中睡觉,气得整日乱摔东西,下人有一点做不到自己眼里,就会打骂呵斥,下人们一个个都做了出气筒,却因为人微言轻,敢怒不敢言。八壹中文網
“少爷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来我的房中睡!这是不是要我守活寡!”说着,莫莺儿随手抓起一个茶杯就往地上摔。精致的妆容下,整个眼神都阴得可怕。
丫鬟小菊小心翼翼地躲过碎片来到莫莺儿身边,战战兢兢地说:“夫人莫慌,少爷也许是最近忙于公务……”
“啪!”莫莺儿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小菊心惊肉跳,连忙跪下求饶:“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莫莺儿恶狠狠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奴婢,竟然觉得甚是清爽,回想起自己过去看人眼色行事,还要日日被老鸨压榨,被臭男人欺负的生活,莫莺儿愈发觉得,现在可以任意打骂他人的生活实在是舒心,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如今万花楼的丁万花,见了她都要像条狗一样巴结。自打嫁入丞相府,莫莺儿便发誓,自己要往上爬,现在最大的障碍便是那个无耻的陆如嫣,自己好不容易勾搭上了林承乾,本以为终于可以摆脱风尘,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这陆如嫣倒插一脚,自己只是捡了个卑贱的小妾身份。
哪怕吃穿用度皆在陆如嫣之上,她依然愤愤不平。她在风月场摸爬滚打多年,什么男人没见过?把林承乾收服得妥妥帖帖,还不是易如反掌!
翠峰苑今日变得有些安静。
自打前几日怒怼过林承乾,又经历了自己与苏世琛在花园嬉笑被林承乾撞见,他再也没有来过翠峰苑吃饭,整日都待在书房,陆如嫣顿时觉得心情舒爽,能够不被打扰自己自由自在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是太棒了。可好景不长,这舒服的日子还没有过几天,陆府便让人传来了消息:速速回娘家,有事要谈。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陆如嫣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有些忧心忡忡。
陆如嫣回想起小春说过,陆父是一个对女儿极其铁石心肠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欲望,毫不顾忌女儿后半生的幸福。陆母虽是正室,却因为生不出儿子而被陆父一直冷落。陆父接连娶了四五个小妾,年纪最小的跟陆如嫣相仿。可是陆父就像被下了咒一样,至今除了陆如嫣,没有一儿半女。
也许这就叫善恶报应吧,陆如嫣心里暗暗想着。回想起出嫁前那一幕,仍然让她胆战心惊。那自己穿越前,陆如嫣受过多少辱骂毒打?我堂堂一个女警官,可不能任人宰割!陆父要真敢对自己动粗,可别怪自己不客气了,有家伙抄家伙,没家伙赤手空拳也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陆如嫣在一路颠簸的轿子上,思绪万千。此次回家省亲,也不知道陆父到底要搞什么名堂,总之应该没有什么好事。
下了轿子,并没有人出来迎接,也没有人在门口等候,陆如嫣不觉唏嘘,这千金大小姐,当得也是忒委屈了。
陆如嫣也不是什么在意场面的人,便由小春搀扶着,踱着步子进了正堂。
谁知,一进正堂,迎面走来的便是陆父,什么话都没有说,便扬起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陆如嫣一惊,这一掌来得实在是措手不及,来不及反应,更别说是躲闪了。嘴里已经是一阵腥甜的气息,陆如嫣将头别到一边,并不想看自己所谓的父亲。
“你这个不孝女,跪下!”阴森森的语气。
陆如嫣站在那里,并没有想跪的意思。我他妈凭什么给你跪?这又不是大过年的,你又不给我压岁钱。
“怎么,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陆父满脸阴鸷,贼眉鼠眼的样子极其丑陋。
“女儿不知道,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惹恼了父亲?”陆如嫣一脸平静,而右边的脸早已红肿,嘴角渗出血丝。她握紧拳头,处在一个高度戒备的状态,防止陆父对她进一步的毒打。
“你还有脸问我?”陆父扬起手,正欲扇陆如嫣,陆如嫣忽然眼疾手快地捉住了陆父的手。
“好啊,你好大的胆子!”陆父怒目圆睁。
陆如嫣毫无畏惧,直直地盯着陆父,手下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放手。”陆父实在没有料到陆如嫣会反抗,且力度极大,紧紧钳住他的手腕,疼得他倒抽凉气。
“放手让您再打我?”现在她恨不得掐断陆父的手。
这时候,旁边两个家丁忽然抄起棍子朝陆如嫣膝盖处一砸,陆如嫣未察觉到这突然袭击,吃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林父抽回自己的手,表情更加阴鸷地看着陆如嫣。
“听闻你在丞相府不受夫君宠爱,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没用的女儿。”
“这受不受宠,又不全凭女儿一人。”陆如嫣依然不卑不亢,顾不上膝盖的疼痛,陆如嫣开始盘算着怎么快速离开这里,毕竟人多势众,她应付不过来。
“你倒是会找借口。忘了出嫁前我跟你说的了?”
陆如嫣当然记得,小春说过,那日自己在祠堂跪了整整一晚,滴水未进。陆父在祠堂前数落着她的没用,数落她是个女人,不能给陆家光宗耀祖。
此刻,陆父仍然旧事重提,“最恨你这个扫把星,害我陆远没有儿子延续香火!”
“您若想要个儿子,自己去生便是。”陆如嫣鄙夷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便戳中了陆父的痛处,陆父抄起鞭子,便在陆如嫣背上狠狠一抽。顿时,衣服开裂,鲜血渗出。
陆母也是冷血无情,在一旁说道:“看在你已经出嫁的份上,便不再掌嘴,但这皮肉之苦不能少。来人,端一桶盐水来。”
陆如嫣哪里能坐以待毙,正欲起身,又被陆父一鞭子抽倒在地上。陆父的鞭子乃从刑部讨来的特制的审讯犯人的铁鞭子,上面密密麻麻地插着银针,每一鞭子抽下去,都是钻心的疼痛。
一桶盐水将陆如嫣浇得透心凉,紧接着盐水渗进绽开的皮肉里面,陆如嫣痛到面部有些扭曲。
“今天我告诉你,陆如嫣,这二十年我也不是白养你。你嫁入丞相府,就要赶快生下儿子,为我升迁铺好路。必要时候,拉林成元下马。”
尤其是最后一句,直戳陆如嫣心底,这到底是多么可怕的父母!
从痛苦的思绪中缓过神来,陆如嫣淡淡的回应道:“当然记得父亲的谆谆教诲。”说完,嘲讽般地望了陆父一眼。
“今日总要给你一些教训,省得你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事情。”
“慢着,”陆如嫣也是毫无畏惧。“您既然想要我努力赢得夫君的喜爱,我若要遍体鳞伤地回去,恐怕夫君早已被我吓跑,父亲的谋划又怎么能实现呢?”
陆父想了想,也觉得陆如嫣的话有几分道理。
继而他甩了一下袖子,“那就罚你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罢!别忘了你回去要做的事情!”
陆如嫣心里冷哼,有朝一日我若有了本事,一定要摆脱这个嗜血恶魔的手掌心!
正堂里只剩下陆如嫣一个人,小春悄悄跑过来,问道:“小姐,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我已经找好了马车。”
陆如嫣正有此意。强撑着起来,膝盖传来阵阵剧痛。小春心疼地看着陆如嫣,“小姐,我们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回丞相府看大夫!”
“好,好。”陆如嫣连声应着,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由小春扶着坐上马车,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到丞相府,就撞见了林承乾。陆如嫣还未走上丞相府的台阶,竟然膝盖一软瘫在了丞相府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还未等到小春回答,林承乾二话没说打横抱起陆如嫣,朝着翠峰苑跑去,小春在后面紧紧跟着。
陆如嫣有些吃惊林承乾的举动,连忙挣扎着,“放我下去,我还能走。”
林承乾目光扫过陆如嫣肿胀的右脸,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加快速度将陆如嫣放在床上,回头问小春:“有没有请大夫?”
小春连忙答道:“大夫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林承乾,你走吧,我没事。”说实话,陆如嫣并不想让林承乾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你回了陆府?”
“嗯。”
林承乾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陆如嫣反倒舒了一口气。
只是,林承乾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很不适应。
林承乾,你是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