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第二日之后,天机散人一行三人果然放慢了脚步。因着展颜是爱玩闹爱热闹的小孩性格,加之宋国亦有好多名山大川。
所以三人放慢了脚步,舍弃了马车均骑马而行,一路上如游玩一般体会宋国风土人情,民俗胜景倒也好不惬意。
饶是这般拖拖拉拉的行走,不出半月光景,倒也是到了宋国的国都木城。展颜看这宋国的都城果然跟宋国的其他城市都不一样,显得更加繁华热闹。
街市上又有好多之前看也没看过的新鲜玩意。便又玩心大起,跟她师傅天机散人央求再多玩几天。
天机散人本就不想太早入宋国王宫,于是遂了展颜的心愿让她在木城多玩一天。明天再入王宫,只是天机散人年岁大了又日益奔波,这一日要在客栈休息只让云容陪展颜出来玩耍。
云容和展颜来到木城的集市,展颜这里摸摸那里逛逛,不知道有多开心。两人正好来到一间药铺门前,云容说:
“师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展颜并没有留意师兄的离开,反而是被药铺对面卖泥人的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觉地朝街的对面走去。
展颜正字聚精会神地看卖泥人的小贩捏泥人,忽然有人凑到她跟前说道:
“小姑娘,你想要泥人吗?
想要的话跟我走,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好多泥人呢。”
展颜眼睛并没有从泥人身上挪开,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人看展颜摇头,伸手就要抓住展颜,想硬拉着她走。
展颜虽然学艺不精,但到底师从天机散人,只下意识地就躲过了这人的一抓。此时展颜四周突然出现了四五个和这个人一样打扮的人,围住了展颜。
展颜虽然年仅六岁,但是在天机山谷时常调皮捣蛋,偶尔云容不抓她时。她的众位师侄也就是她大师兄的众位爱徒,也会这样的合力围捕她。
所以展颜看到这样的场面并未惊慌,只是瞪大了眼睛静静地看着这群人。
带到这六人合力上前,展颜却已在众人行动那一刹那寻了一个漏洞,跑了出去。
“追!”
六个训练有素的人像一只只黑鹰掠了出去。
展颜倒也不慢,一会向左一会向右。心中一万个后悔,不应该把阿黄留下来陪师傅,要不然以前阿黄在早就咬他们了。
展颜只顾发足狂奔,不时回头看一眼抓她的人离她还有多远。没有看清前面的路,一不小心跟人撞了个满怀。
展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展颜撞上的是一个比她高一头男孩,穿的锦衣华服,显得文质彬彬。男孩看展颜摔倒在地马上上前将她扶起。
谁知两人手牵手面对面刚站定,忽然听到楼上有人喊:
“闪开。”
两人下意识地把牵着的两只手互推一下分开,说是迟那时快,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那男孩隔着水帘看背对着阳光的展颜,只见展颜在阳光的照耀下周身上仿佛镀了层金边。
两个小辫在胸前跳跃着,眼睛挣得大大大。多少年以后,当男孩已经成为男人或者可以成为老人时,每每回忆起这一幕,还会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如果当初已经牵着的两只手没有推开彼此,那一切是不是还有机会重来,还有机会相守。
此时的展颜惊魂未定,却听到后来传来脚步声,也不及细想抓着这男孩的手就往前跑去。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展颜忙领着男孩来随便拐进了一家酒楼。然后又飞快地跑到了二楼,躲在了身子底下。
桌子底下本就是十分狭小的空间,也就是俩人都年纪尚幼身材矮小,所以才藏得住。
小展颜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男孩离他很近,觉得展颜跟他认识的女孩子味道都不一样。
别的女孩子都是一股胭脂香,而展颜是一股奶香气。
不一时他们就听到屋里有人走了进来,听声音有很多人,但只有一个人坐在了桌子旁,继而又是一声踹门的响声。
追着展颜的人,冲了进来。
一时间吓得展颜都忘了呼吸,只是看男孩到时很镇定地拍了拍展颜的肩膀。
只听外面唰唰唰,显示拔剑的声音。
一会就听见刚才跟展颜搭话的男人的声音说道:
“我们是宋宫的锦衣卫,现奉命来缉拿宋国要犯。识相的把人交出来。”
另一个像是太监的声音说道:
“大胆!什么人敢闯我楚国王子的仪仗。活的不耐烦了吗?”
跟展颜搭话的男声道:
“我们是奉了宋国王后的命令,前来此捉拿要犯。我管你是什么王子,也得让我们搜查。”
只听一个一听就是小孩的,很稚嫩的男声说道:
“一个不留。”
然后就是几声闷哼,接着就是拖东西的声音。再然后就出现在展颜面前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笑着对展颜说:
“你们俩个要躲到什么时候?坏人都被我赶走了。”
展颜先是试探地从桌子底下探出头去,看见屋子里果然没有人了。
方放心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坐在椅子上,边拍着胸口说道:
“可是累死颜儿了。”
另一个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男孩却是慢吞吞地。他先站起啦整理整理衣服,继而有抱拳鞠躬向圆圆的娃娃脸谢道:
“在下宋弘,谢公子救命之恩。”
圆圆的娃娃脸的男孩对宋弘的道谢显得满不在乎,只见他也坐在一张椅子上说:
“我姓林,排行老九。你们叫我林九便是。”说着对已经在一旁开始吃点心的展颜道:
“你叫什么名字?递给我一块点心。”
展颜边递给林九点心,边说:
“我叫白展颜,师傅和大师兄都管我叫颜儿,你们也可以管我叫颜儿。”一边招呼宋弘:
“你也做啊,跑了那么久多累啊。”
宋弘依言坐下,伸手接过展颜递给他的点心,吃了起来。
展颜虽然平时聪明伶俐,可毕竟只有六岁,心智尚幼。
她把刚才那惊心动魄地追捕当成了平日里她的众师侄们对她闯祸地围捕。
而其他两个男孩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各怀心思并不明说。
于是三个小家伙坐在一起吃点心。
展颜平时并没有年纪相仿的小伙伴陪她玩耍。偶然间看见两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显得十分兴奋。她把最后一口点心塞在嘴里,说:
“我有一条狗,他叫阿黄。他常跟我一起玩。现在我认识了你们,你们也跟我一起玩好不好?”
宋弘不由一晒,说道:
“我乃正宗宋氏王族血统,怎么能跟一条狗相提并论。”
另一边的林九却不是很在意,只听他问:
“阿黄,那是一只什么狗,会咬人吗?”
展颜听见有人询问她最骄傲地阿黄,不由凑到林九身边,向他絮絮叨叨地说起阿黄来。于是林九和展颜聊起阿黄来,并不理会宋弘。
这边宋弘摆了半天王孙公子的架子,发现并没有人理他。到底还是小孩子,只听他干咳一声:
“我知道今晚在我木城主街上有很热闹的元宵灯会。你们要不要去看?”
展颜听见宋弘这样说,拍手道:
“好啊好啊,我们去看。我大师兄每年到了元宵节也给我扎花灯,不知道跟你们宋国的一样不一样。”
宋弘见展颜这样捧场,不由有些得意:
“我宋国地大物博,多的是奇珍异宝,能工巧匠。做的花灯自然要比你大师兄的好看些。”
林九听宋弘这样讲微微扬了扬眉毛,并没有说话。
展颜却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手牵起宋弘一手牵起林九,高兴地说道:
“有什么不同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快走吧。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我都饿了。”
于是三人手牵着,朝木城主街走去。
到了主街就看见了好多人,每个人都穿的很鲜艳。好多灯笼都挂在树上,树下面有人做着生意招呼过往的人猜灯谜。
展颜对五彩斑斓的灯笼并没有什么兴趣。
她真的不觉得那些灯笼有什么出奇,这些灯笼没有平日里她大师兄给她做的一半漂亮。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树下烤羊肉串的小贩吸引了。
切成小块的羊肉串在竹签上,被炭火烤成了金黄色。
上面滋滋地冒着油,不时飘到鼻孔里的烤肉香。
展颜傻傻地站在烤串前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林九见状只是好笑,逗着展颜说道:
“颜儿妹妹,你要是求求我,我就买个你吃。”
林九本想看展颜犯难的样子,可他不知道展颜平日里求师傅求师兄求众师侄,连她身后的阿黄也不知被她求了多少次。
并不觉得求人是件丢人的事,只是本能的答道:
“求求你了,九哥哥。你给颜儿买点尝尝吧。”
倒弄的林九不好意思起来,他忙递给了小贩一锭银子,说道:
“我全包了。”
旁边的展颜一声欢呼,扑向烤串……
带到三人从街头走到街尾时,林九和宋弘已经成了展颜的小厮。
只见林九手里拿着展颜的巴浪鼓,吃了两口的糖葫芦,一包桂花糖。宋弘拿着展颜的面具,没解开的九连环,松香木的小梳子。而展颜自己则走在前面,抓着一大把羊肉串吃着。
展颜正吃得开心,忽然间蹿出一个忍影一把抱起展颜,说道:
“我的小师妹,终于找到你。还好你没事。”
多年以后展颜总是取笑她大师兄云容那时候的表情,慌乱地像个孩子却又有宝物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