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宁妤无奈地两手一摊说道:“消失了,再找外面的监视器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也许她没有出去,藏在某处了。”林霂淡然说道。
“哈!”宁妤笑出声:“明显是隐身术,你觉得我资助的科研所都是一群白痴吗?哦对,也是啊,对你们来说,他们那些研究人员的确就是一群白痴。”
“只有这些?”林霂不满地说道:“我觉得我不应该答应让你用我的古堡。”
“嗤……”
宁妤笑了一声,别有深意地看了林霂一眼:“虽然她走掉了,但好在我有她的照片和一个不错的团队……你应该知道我们摩由逻族虽然妖术不高,但收集情报这方面还是很令我骄傲的……那女子走掉之后,不到一日便有人指认,崇祯元年七月半,杭、嘉、绍三府海啸,曾有幸得见大殿下与此女斗法……我知道,那场海啸……”
林霂沉默地看着宁妤。
宁妤莞尔一笑,将一张颜色昏黄的纸按在茶几上:“你们海族的能力,咱们整个妖界都不敢小觑……我今天把她的照片拿出来,是因为,我断定你会有兴趣。”
林霂依旧不语,他看着宁妤放在茶几上的一张年代久远的明代邸报,思绪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不管怎样,我没有白来一趟。”片刻的沉默之后,宁妤站起身,端庄地对林霂微微俯身行礼:“谢谢,再会。”
宁妤走出了会客厅,只剩下林霂一个人,他的眼前放佛站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少女,卷曲的长发如海藻一般在海风中飞扬,她英姿飒飒地举着剑,叫着他的古名:“凛霂,你记住了,我叫澄莫想!”
那一剑劈入海,烈风怒涛,万丈激浪连天而起。
……
一个穿着非常时髦的少年快步走过来,几乎是小跑着,跑到了林霂的身侧。
“我派去跟着她的人,看见她被星碎的人拐走了。”
林霂转回头来看着他,双眼中映着海浪的颜色,瞬间由浅变深,海面上忽然翻起了海浪,拍在悬崖峭壁上,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少年被突然翻起的海浪吓了一跳:“殿下别急,我已经派人去交涉了,我办事你放心,保准她毫发无损,我保证……”
“翡翠!”林霂截断他的话,“先回去再说。”
说完林霂不再理他,转身离开天台,径直向房间走去,他伸手拉开房门走进去,翡翠一边在他身后吐着舌头,一边也赶紧跟着走了进去。
不过是一个推门的瞬间,两人从南太平洋小岛上的别墅里推门而出,从云甸山庄私人会所楼顶的天台上推门而入。
林霂带着翡翠快步地走进房间,四个黑衣男人立刻恭敬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主人,翡翠少爷,星碎在咱们地界的据点已经查到了。”
“太好了。”
翡翠哭丧着的脸立刻开了花儿,他信誓旦旦地对林霂说道:“我肯定把她接回来,我办事你放心!”
林霂沉默了一下:“你带一颗龙珠过去,不要把事情闹大。”
翡翠皱起眉头:“还给她们一颗龙珠?凭什么?我不找她们算账就便宜她们了,竟然把生意做到我身上来……”
林霂看着他不说话。
翡翠本来还很义愤填膺,看林霂的样子,便不敢再说什么,诺诺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我就不耽搁了,现在就去。”
翡翠招呼几个人跟他走出去,临到门口的时候,林霂又道:“等一下。”
翡翠转回身:“还有什么吩咐?”
林霂想了一下,说道:“你接了人,不要送回去,直接回岛。”
……
温澜有一栋北欧风格的别墅,此时别墅的大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四个人,陆云澈与陆婧婉,温澜和寒棠。
宽大的木质茶几上摆放着一些的东西,颜色很古旧,看上去与古装玄幻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一些法器的款式差不多。
四个人的脸色十分都难看。
寒棠说道:“婉婉,多年不练,你是不是退步了?”
陆婧婉白了他一眼,随意地一挥手,桌上的一只法器带着火球嗖地向寒棠飞了过去。
“你这娘们!”寒棠偏身一躲,眼见火球就要烧到沙发靠背上了,寒棠无奈出手将火球接入手心,又呲牙咧嘴地扔进了茶几边的垃圾桶中,对身边的陆云澈吼道:“你也不管管你妹子!”
陆云澈不理他,对温澜说道:“肯定是凉时现在所处的区域设了结界。”
温澜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对方肯定是看出那块手表的作用,比我们快一步做了防范。”
陆云澈像是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温澜:“咱们先得确定是谁带走了凉时,然后才能有方向去找。”
温澜若有所思:“你是说……”
陆云澈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不知道你大哥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城市,半个多月了你也没去找过他……”
陆婧婉问道:“难道是霂哥哥带走的凉时?为什么?”
寒棠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还用问,应该就是大哥带走的,这个地界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破你的法术?”
陆婧婉也觉得很有道理,扬手指着温澜:“肯定是因为你,你快去问问吧!”
伸手不见五指的冥河地城里,时间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幽暗的隧道,令人恶心的臭气,齐脚腕深的水中不时游过的长虫,冰冷的寒气腐蚀着她的身体。
凉时拼命地奔跑着,她记得那个年轻男子对她说的话,如果她被他抓住了,就必须死。
奇怪的是她没有恐惧和惊慌,也没有愤怒和怨恨,而是觉得自己很悲壮,很坚强。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她一边奔跑一边拨开挡住视线的长发。
猛然间撞上一个人。
她还来不及尖叫,一只手快速地,紧紧地,不留一点余地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凉时拼命地挣扎着,她不害怕,她只是非常的紧张,她必须挣脱束缚,她必须向前奔跑,她必须离开这无尽的黑暗之地,她不能让自己死去。
她用尽力气挣扎,无声地挣扎。
“是我。”那个人很迅速地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他坚实有力的臂膀搂住凉时细弱的身体,牢牢不放。
“是我别怕!”
那声音像针线一般细弱,她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紧紧绷着的身体顿时松懈了下来,停止了挣扎与反抗,舒束缚她的人也感觉到了她的反应,轻轻地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她静悄悄地转过身子,双手在身后这个人的脸上摸来摸去,又摸摸他的肩膀,再摸摸他的胳膊,然后踮起脚尖,抱着这个人的脑袋,凑近他的耳朵,用最最弱小的声音问道:“是萝卜仔吗?”
那个人像她一样,抱着她的脑袋,凑近她的耳朵,回答说:“是我。”
那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她听了这两个字,立刻紧紧抱住了这个人的身体,搂得紧紧的,紧紧的,再也不撒手的样子。
时间像是停止了,空间也像是凝固了。
她脸上潮湿一片,分不清是顶上落下来的水,还是泪水。
……
凉时哭着醒过来,泪眼婆娑,梦中痛苦的感觉还没有褪去,虽然她并不知道萝卜仔是谁,但是胸口依旧发疼,眼泪依旧不停地流,伤心依旧,难过依旧,她遏制不住自己的哭泣,又捂着自己的脸哭了十几秒钟,这才彻底清醒,突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没有窗户,一面墙上安装了很大的一面镜子,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很显然,这里不是陆婧婉的居所,也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房间。
她立刻不再哭了。
她跳下床,擦干泪水,又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换了,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宽松肥大的衬衣,头发披散着,床下是光洁干净的白瓷地板,没有拖鞋,她光着脚。
这不是那天梦里白清穿的那身装扮吗!
她顿时心慌起来,低头看一看刚换的那块廉价的手表,居然还在,她松了口气。
幸好陆婧婉在这块手边上又加了一个法术,别说一般的普通人,就算是有法术的普通妖,也不好说把她的手表摘下来。
她毫不犹豫地按了手表上的一个按钮,启动了呼救模式。
不管这是哪里,毕竟是一个她从没有来过的陌生的房间,她启动呼救,肯定是没错的。
凉时站在房间中央,仔细想了一下,她是在大商场里遇到了白清,然后追上去,在消防应急通道的楼梯间里昏倒的。
那么,她怎么会在在这里醒过来?
应该不会是方璇,因为方璇第一时间肯定要把她送到医院里,一定不会蠢到带回她自己的家……
想到这里,凉时又觉得,也许方璇真的会这么蠢也说不定。
她决定走出这个房间去看看。
凉时走到门边,手握住门把手,下定决心按下去,居然没有按动。
再按,门把手依然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