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那两天下了大雨,从寝室楼里出来,方肆月和许晴桑打着伞快步走到教学楼,外套和裤子都多少被这雨打湿了一点儿,要不是这两天的教室破例给开了空调,她们怕是要蜷缩在位置上瑟瑟发抖了。
她们的考场在同一个教室,就是中间隔了一排而已。
每次结束完一门考试,中途有半个小时的休息调整备考下一门的时间,许晴桑都会过来找方肆月,看她前桌不在,就坐在那儿。俩人比同考场的其他人显得轻松淡定多,不对答案,也不聊考试的事情。就这样坐着,时而搭上几句话,时而盯着某一点开始发呆。
“你见过顾止安了吗?”
许晴桑忽然想到,歪头询问托着下巴抿唇的方肆月。
方肆月耸耸肩,随后摇摇头。
好一段时间没见过顾止安了,上次就听许晴桑说顾止安期末考试的时候会回学校来。这中途,方肆月也有去联系过顾止安,发消息是石沉大海,打电话是无人接听。在那一瞬间,听到冰冷的机械式的女声,方肆月的心里会有一丝丝的觉得失落、低沉。
然后转念一想,她为何要有这种感觉。
方肆月才意识到,她跟顾止安的关系不过是普通的朋友。
她不是他的谁,没有那种特殊的关系。
——她又为什么要管的这么宽?
方肆月就抱着这样子的想法度过了这么一段时光,因此,到了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去找过顾止安。
去找、去询问对方的生活,这对于他们之间而言,太过于奇怪了。
方肆月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上课的铃声准时响起,原本举在一起讨论答案的同学们快速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许晴桑起身拍了拍方肆月的肩膀,最终也没说什么。
方肆月轻叹一口气,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子上,等待着监考老师的到来。
从教室外走进来一个人,同学们的反应跟上门考试开场全然不同了,方肆月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些女生还不时轻叹着:“哇——”
“好了,把无关的东西都收起来,准备考试了。”
熟悉的清亮声音传入方肆月的耳朵里,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把试卷传下去吧。”
这次,听得是真真切切的了。
方肆月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视线与分发完试卷,站在讲台桌上的林和言对了个正着。方肆月深吸一口气,瞳孔微微放大,好似看到了什么玄幻的事情一样。
此时的试卷已经传到了方肆月这儿,她却因为林和言的出现整个人傻愣在了原地。后桌的同学伸长的脖子,确定方肆月桌子上还有试卷后,用笔头轻轻戳了戳方肆月的后背,等到她回过头来了,又用那支笔指了指方肆月的桌上那一摞空白卷。
方肆月也是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低下头,快速抽了一张,有些抱歉地将剩下的递给了后桌的男生。
讲台上的林和言瞧着方肆月这幅模样,有些无奈地笑了。
不管多长时间没见,方肆月都还是这样,所有举动都不让他感到意外。
不过——
这样是最好的。
虽然方肆月是埋头答题,但思绪还是忍不住飘到了林和言那儿。脑袋里也是有无数关于林和言的疑问……比如,他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还当了他们的监考?
方肆月紧闭上眼,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将这些疑问都存到了脑袋里的一个小角落处。留着等待会儿考试结束了,去找林和言答疑解惑。
方肆月缓缓睁开眼,有些庆幸的望着摊在桌子上的英语卷子。
还好这门考的是英语,若换成了数学,她怕是直接不用考了,见到林和言的那一刻,脑袋里记得的公式和函数肯定是都忘光了的。
英语考试对于本身英语基础就不差的方肆月而言不是很难,英语也一直是方肆月除了语文外比较有自信的一项科目。平时的考试,方肆月基本是第一个交卷的,一个小时一到,或者是监考老师说可以交卷了,方肆月就放下笔起身上交了。
但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这是下午最后的一门考试了,考完了就要回寝室没理由继续在这里了。因此方肆月故意放慢了自己的答题速度,一眼能看出答案的选择题也在每个选项上标注了中文意思,和能够用到的语境。
不这样,方肆月还真想不出能用什么方法来强行拖长时间了。
林和言在讲台上看得真切,包括方肆月蹙眉,好像碰上了世纪大难题的表情都映入了林和言的眼睛里。
林和言低头,轻笑出声。
方肆月还真是没有觉悟,她的每一个举动都让人觉得有趣的要命。
就好像那种自带幽默气场的人,可以不用开口,一举一动都能把人逗笑。方肆月在林和言这里的印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最后几位考生也交卷离开了,方肆月和许晴桑就是其中的两个。
后者是为了等方肆月。
“我去外面等你吧。”
此时的方肆月满脸写着有话对林和言说,许晴桑就拍了拍方肆月的肩膀,这么说。
方肆月轻轻点头。
然后拿过许晴桑的试卷,一块儿交到了林和言的手里。
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学长好。”
方肆月想了半天,也就只能相处这个开场白来铺垫等会儿要说的话了。
林和言叠好卷子,轻轻应了声,柔声笑道:“卷子难吗?”
方肆月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低着头,轻声说:“还可以的,不算太难。”
林和言笑了,伸手十分自然亲昵地揉了揉方肆月的额前的刘海,表扬道:“肆月真厉害,我高中时候最怕的科目就是英语了。次次考的几个边沿,没少被老师批评。”
“……”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教室里空调的关系,林和言的手很温暖。暖意直达方肆月的心脏……
让她有些忍不住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