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沉默。
赵牧躺在床榻之上，三皇子正透过被褥给他按摩，手法老道，想必是在内宫是跟着哪个宫女偷学的。
对于这三皇子，根据原身的记忆，似乎有几分像秦朝时期的扶苏，温文尔雅，颇得人心，如果刨除身世不谈的话，那三皇子无疑是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
可偏偏，身世就如同一座大山压着，秦天明的诞生来源于一次皇帝的酒后乱性，其亲生母亲是最下等的宫女，地位卑贱，在诞下秦天明后就被老太后赐死了。
秦天明的存在，几乎快成为皇宫的污点，以至于皇帝并不是很待见他，久居深宫，却连个太监都能轻易欺负。
若非在及冠那年表现出惊人的诗词天赋，惹得皇帝欢心，恐怕早就成为乱葬岗的累累白骨了。
也或许是因为这个遭遇，两人才慢慢玩到一起去了，相比于其他皇子的高傲，赵牧更喜欢和这个温文尔雅，没有架子的皇子一块玩耍。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坐上皇位后，会怎么对待天下的百姓？”
沉默良久，赵牧最先打破了宁静。
秦天明依旧是沉默不语。
可赵牧能够明显很感受到，那手劲不受控制的重了一下，即便很快恢复如常，仍是被他捕捉到了。
说起皇位，任凭哪个皇子能够淡泊。
“我会……”
秦天明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很淡，平静得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了嘛，这等寻常的事情。
“我会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废除各种苛捐杂税，肃清官场风气，百姓将安居乐业，休养生息。”
“待到国库充盈之际，便对西夏、北齐、南魏三国用兵，致使天下一统，再现天朝盛况。”
说完，见着赵牧没多大反应，秦天明讪讪一笑，说道：“你觉得我在说空话吗？”
赵牧平静摇头，声音透出几分惆怅，“但愿……你会是一个明君。”
“那你会帮我吗？”
秦天明的语气变了。
与赵牧相识多年，岂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
他深知，像武安侯这等级别的存在，即便一朝衰败，也肯定会留有后手，老虎虽迟暮，可咬起人来，也是伤筋动骨的很。
赵牧顿时苦笑一声，说道：“老兄，你得等我先从北疆活着回来再说啊。”
“好，那就一言为定。”
秦天明语气明显轻快不少。
经过秦天明这番按摩后，赵牧身上的酸痛缓解不少，翌日清晨时，已经能够正常活动了，简单的洗漱完，他先去后街找了刘仓，得知进展神速后，内心也踏实不少。
再说那前任狼卫统领赵山，派来保护他的则是赵山的孩子赵平，赵平原先就是赵府上的奴仆，因此跟在赵牧身边，也算是平常，并不会惹人猜疑。
出了街，便是主干道，两旁都是商户，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对赵牧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便是古玩字画。
虽说大乾朝并未在历史中真实出现，但似乎沾点宋朝的影子，并不存在重农抑商的情况，经济空前发达，各种商品流通便利，甚至都出现了银票，为大额交易提供便利。
正走着，前方忽见一群莺莺燕燕走来，搔首弄姿，脸上抹着廉价的胭脂水粉。
“哎呀，这不是赵世子嘛？好久没见你，奴家可想死你了。”
那女子说着，便朝着赵牧直接扑了过来。
这算是艳遇吗？
不算吧。
赵牧连忙看向一旁的赵平，那赵平是个练家子，反应极快，砰的一声，便将剑鞘至于当中，只是微微拔出，便引得剑身嗡鸣。
当场，毕竟是在集市，人来人往的，赵平自然做不出当家伤人的事情来，只是起到威胁效果罢了。
那女子见状，硬生生止住脚步，委屈巴巴的说道：“赵公子，难道您不想奴家了吗？”
赵牧果然摇头，“不想，而且本公子有正事要做。”
“难道和奴家就不是做正事吗？”那女子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说道。
“嘶！”
赵牧顿感语塞，恰巧这时，周宁带着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奴仆走了过来，一把搂住那女子，吧唧亲上一口后，对着赵牧哈哈笑道：“你这小子，果然是转性了。”
说话间，他便挥挥手，那一众女子方才散去。
随后两人并行。
周宁搂着赵牧的肩膀，有几分惋惜的说道：“小赵子，我爹都打算联合几个旧部，为你说情了，真是太可惜啊。”
周宁的爹，正是当今的兵部尚书周逸，与他爹武安侯关系匪浅。
赵牧却并未这般觉得，皇帝的圣旨，可是那么容易就违背的吗？不过兵部尚书似乎有操作的空间啊。
他随即问道：“你有没有法子，给我搞到质量上乘的生铁？”
“要多少？”
“嗯……越多越好。”
周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赵牧，“你又不是不知道，朝廷对生铁管控很严，都城附近几个大铁矿都是重兵看守，干脆你去找皇帝陛下吧，要多少就有多少。”
赵牧叹了口气，看来打造合身盔甲的事情，至少暂时放弃，不过……
他想着，将周宁拉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见着四下无人后，这才神秘兮兮的从胸口拿出一张图纸，说道：“看你家的铁匠能不能给我按照原样做出来一把。”
“这是什么？”
周宁好奇接过，眯着眼睛看清后，顿时一惊，猛地抬头直勾勾的看向赵牧，“这可是火枪啊，其制造图纸向来由工部密存，只有皇帝能够看到，这份图纸你是从何而来？”
说话的时候，连他都没有察觉的心惊，拿着图纸的手掌止不住颤抖，浑身只觉得有凉气蹭蹭往外冒。
“这玩意已经有了？”
此时，赵牧恨不得将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前身狠狠扇一巴掌。
那消化的记忆里面，硬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提到。
不过木已成舟，图纸已经拿出来了，说自己在街上捡到的也不现实，于是，在大脑飞速运转之下，将这个锅丢给了那个便宜父亲。
“这是我爹留给我保命用的，还望你不要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