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来日方长
“能。”
卫绮萝头也没抬，她得修补卫雪柔受损的内脏，同时有四个机器人举着机关枪，目光像是八道激光一般，扫过四周林间。
浮笙坐在门边上，看向山下城里闪烁的霓虹心情复杂。
娘没找到，卫雪柔回来了。
虽然人正在被抢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些高兴。她存了死志，那救回来应该能好好做个人了吧？若有朝一日，娘真的可以被找回来，他们一家，也就算是真的团聚了。
远处树林里。
厉王脸色有些难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居然为卫绮萝挡了那一箭！”
“该死！”
“撤吧。”
旁边的黑衣人皱了皱眉，有些颓废，“一击不成，没有出手的机会了。她不是正面可以应对的。”
“连你也不行吗？”
厉王有些不甘心，“她突然弄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前方林间，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什么东西，看着像个小房子，不断有红色光束扫过来，令人心惊。
黑衣人懒得解释，“说了你也不懂。”
这东西，上次在杀了祁长卿的时候，他已经见过一次了。可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卫绮萝是怎么把它们弄回这里来的？
他不能理解。
又道，“逍王本座已经替你杀了，王爷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卫绮萝越来越难对付了，他必须要先拿到那件宝物。
厉王点头，“回去之后，本王立即着人去找。”
黑衣人点头，几人不甘心地下了山，厉王道，“看如今这形势，事不宜迟。我们今晚趁着大局未定赶紧出城，不然恐怕来不及了。萧无妄肯定恨不得本王立即死！”
“嗯。”
黑衣人沉沉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这边，卫绮萝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结束，直接躺在手术室里睡了。
卫雪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手术台上，对面躺椅上卫绮萝双眸紧闭，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疲倦。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浮笙凝眉，道，“你别哭了，刚做完手术，可别又出事了，她还得起来救你。”
浮笙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床边守着，眼神复杂。
“对不起。”
卫雪柔低下头，“我……是真的没想着要活了。你和阿姐能认我，我已经满足了。”
顿了顿，又低声道，“我……没脸面对阿姐。”
“……”
浮笙沉默了半晌，道，“阿姐没那么小心眼儿，你别给自己加戏脑补太多。她昨晚救了你一夜，你现在死了，更对不起她。”
“……嗯。”
“子亦，这是哪儿？”她抬起头来，有些讨好的看着他。
“树林里。”浮笙叹了口气，“你也别瞎琢磨了，睡一会儿。等阿姐醒来了，我们再回去。”
“那……”
她迟疑了一下，又问，“那，扎风筝那件事儿，还作数吗？”
“你还惦记这个？”
“……”
“作数。”
“睡吧。”
卫绮萝睡了四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天阴了，外面风吹进来，有种要下雨的感觉。
肚子很饿，索性便拿了一些食物出来，坐在边上招呼浮笙，“一起吃吧。”
又对卫雪柔，“你就算了，等晚上。”
术后六到八个小时不能进餐，只能饿着。
卫雪柔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吃饭，自己在手术台上舔着干裂的嘴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浮笙吃得差不多了，笑了声，“你也不用这么盯着……你是刚手术完不能吃。没人故意要饿死你。”
她干巴巴的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是感觉鼻子很酸，有些想哭。
娘走了，她……
阿姐和子亦回来了，她也算是有了亲人了吧？恍恍惚惚的，又想到自己中箭时，卫绮萝闪身扑上来的那一瞬间，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光。
五年前，她刚刚及笄。
她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会做出那种恶毒的事情，把她从悬崖上推了下去？再后来，她还试图害死秦王妃、陌陌……
就听前头传来卫绮萝很是随意的说话声，“在一个和这里不一样的世界，十几岁的小姑娘们，都在学堂。十八岁以下，都是未成年。”
“未成年的孩子们，是没有自主的判断能力的。他们的行为，监护人要负责。”
“阿姐……”她听得一知半解，迷迷糊糊的看着她。
卫绮萝扭头看向她，深吸了口气，道，“今年……我们都勉强二十岁。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
“等我走了，你和浮笙……好好的吧。”
“也算是，给娘一个交代。”
是给娘吗？
卫绮萝说不清楚。
她和卫雪柔一母同胞，但凡爱子女的母亲，谁会希望她们同室操戈没完没了呢？
而且，她时常想起前世妈妈那些话。
“阿萝，你从小在金窝窝里长大，上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我和你爸爸，也都是这个社会上顶尖的精英，你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你的圈子注定了很多人不一样。”
“以后看到别人的生活，切记不要用自己的认知去判断。你十岁懂的，她们三十岁未必懂。阿萝，只有她们懂了，才知道可不可以。”八壹中文網
因为那样一个温柔又知性的母亲，她后来被人卖给人牙子时，也能理解那些自愿卖身为奴的女子的艰辛与迫不得已。
也会在自己逃脱时，拼尽全力把她们全都解救出去。
她人生两世，加起来活了将近五十年。
又怎么……能对当年十五岁的卫雪柔，一个一言一行都被别人控制的未成年人赶尽杀绝呢？
那愧对她曾经接受的教育。
也愧对她的身份。
曾经雄霸江南的女枭雄，和各方英豪争霸的人物，到了异世，到了古代，居然和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拼死拼活。
她会看不起自己。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卫绮萝深吸了口气，道，“以前的事情，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她起身来，道，“你伤得很重，先回天香楼……七天之后我会离开，你想留在天香楼，还是萝笙府，随你喜欢。”
“阿姐……”
卫雪柔又哭了。
“你再哭我把你丢出去。”
“阿姐……”
“……”
午后，浮笙叫人抬着担架，和卫绮萝一起带着卫雪柔下山，这才问起，“阿姐，昨夜的刺客，你觉得是谁的人？”
他查过，那弩箭来自大梁，是官方铸造的。
萧无妄总不会那么无耻，明一套暗一套吧？
他发现了弩箭上的标志，卫绮萝又怎么可能没看见？